“是。”莫非晚蹑手蹑脚地站到角落里去,看似放松慵懒,实则四处张望,一直侧耳倾听所有的动静。
这时,外面隐约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未见来人,却闻见一阵浓重的酒味。
“嘿嘿”的笑声响起,姑娘们被吓得惊叫一片,这个男人嗜酒如命,每天不喝上几斤,像是不能成活,但喝醉后便要来骚扰姑娘们。
他本是倚红馆的小厮,年轻的时候本着一张会说甜言蜜语的嘴,把许老鸨哄得七荤八素,最后还娶了她为妻,自此后跟在她身边吃香喝辣,人前称呼他一声老板,人后则人人唾骂他为‘狗腿子’。
几天前,一个新来的姑娘被他拖拽而去,吃干抹净后,还冤枉人家姑娘勾引他,害那位姑娘被许老鸨吩咐小厮打死了。
所以现在她们之所以那么怕他,也是因为许老鸨的原因。
张妈妈早已起身去迎接他,嘴里恭敬道:“哟!乌头哥,你怎么来了?”
“我……嗝……”被称作乌头哥的男人打了个酒嗝,指着眼前重重重影的姑娘们,道,“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
张妈妈不动声色地将他挡在门口,不让他进来,许老鸨最是见不得馆里有姑娘与他勾搭上,若冒一点苗头,便拔除一根,这几十年来,因他而死的姑娘,少说也有五六十个了。
“你放心吧,她们都由我看着呢。”
“不不不……我要亲自检查!你想死吗?还敢挡我的路,你知道我老婆是谁吗?她是倚红馆的老板之一,得罪我,你知道后果的!”乌头愤怒地拽着张妈妈的衣领来回晃动,恨不得把她摇死。
张妈妈对身边的丫头挥手,用唇语道:“快去找许老鸨。”
丫头也是个醒目的,从另一扇门一闪而出。
乌头一把甩开了张妈妈,率先进去,认真地看着姑娘们,奈何太醉,都看不清她们的面容,只见一身耀眼的荧粉色,指着道:“你过来陪我!”
那姑娘步步后退,生怕他的爪子就要抓过来:“……救我……救我……”
莫非晚心生一计,上扬的唇角抿出一个格外调皮的弧度,不动声色地将粉衣少女拉到自己身后。
“大爷~我来陪你~”
“好!甚好!”乌头晕头转向,只觉得莫非晚娇滴滴的声音好听极了,也不顾是不是粉衣服的姑娘了,遂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张妈妈气极怒斥:“你做什么?让许老鸨知道,你还想活命吗?”
莫非晚垂下眼睫,再抬眸时,一双晨星似的明眸,全是娇媚柔情,道:“与其服侍千千万万的臭男人,我还不如跟在乌头哥身边吃香喝辣呢,你说是不是呀?乌头哥?”
乌头被人捧得心花怒放,直言:“就是!跟着我就什么都有了,那个恶毒婆娘我才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说罢两人离开了现场,张妈妈怔愣在原地,没想到一向高冷的莫非晚,此时会来这么一出闹剧。
“砰————”张妈妈地把屋门狠狠地关上,嘴里骂骂咧咧:“管她去死!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敢同许老鸨抢男人,不自量力!”
莫非晚扶住他走向楼下,远远就看见许老鸨怒气冲冲而来,她惊道:“乌头哥,这可怎么办?许老鸨一定会杀了我的。”
“不怕,你跟我走,”乌头豪爽地拍拍胸口,“这边后面是通往外面的出口,我平时最喜欢从这出去玩耍。”
他指着长长廊道的尽头,那处拐角处有一个狗洞,移开井盖就能看到。
在莫非晚拼尽全力冲过去时,许老鸨也冲了过来,却被乌头一把拦下,一个厚实的巴掌拍下:“给我站住!臭婆娘!”
许老鸨也不甘示弱,直接动手去抓他,挠得他满脸抓痕:“反了你!看老娘不打死你。”
馆里的人听见这种声音已经见怪不怪了,每逢乌头喝醉,他们夫妻便会上演一场你捶我打的戏码。
见到莫非晚快要逃出去,许老鸨对身边的婢女吼道:“看你妹啊看,还不赶紧去找人来,若让她逃了,仔细你的皮!”
婢女手忙脚乱的离去。
许老鸨正想越过他去追莫非晚,却被乌头一个抱转,二人一时站不稳,双双跌倒在地,她被死死地压在身下,只听见“咔嚓”一声,不知道是哪处的骨头折了。
乌头像是英雄救美成功一般,对着莫非晚的背影喊道:“小美人,在外面等着爷,爷带你私奔去!”
“你要死了?!你这个死男人,让你别喝酒,你非要喝喝喝!怎么不把你喝死算了!……”许老鸨痛得眼泪快要飚出来,嘴里依旧破天荒地骂着脏话。
莫非晚气喘吁吁终于跑到尽头,费力移开井盖后,像条泥鳅一样顺着狗洞出去,打手们恰巧赶到。
他们把乌头拽起来,看着龇牙咧嘴地躺在地上的许老鸨,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去追!把那个贱人给我追回来!”
众人怔了一下,总算全部往外涌去,独留着一名婢女,她想扶起她来。
“别动……疼!快去请大夫,骨折了……”许老鸨痛苦地喊道。
婢女应声而去。
乌头脚步踉跄的东倒西歪,“啪”的一声踢到许老鸨的头,整个身子再次摔倒在她的身上。
许老鸨终是忍受不住疼痛,两眼一抹黑,晕死过去了。
莫非晚自钻出狗洞,见侧边是一条小巷,没有任何犹豫走了进去,将身上的蓝色外衣脱掉,一把扔上屋顶。
前后传来踏踏的脚步声,看着杂乱无章的小巷子,莫非晚只能听天由命地乱窜进去。
当闯入一条死胡同时,左右两侧渐渐而近的脚步声,还有眼前冲来的人影,三条道的压迫感冲击而来,她喘气皱眉地看着,却毫无办法。
她抬头望向背后的高墙,向着左右扫视,遂两腿各踩一边的墙壁,慢慢爬了上去……
待三队人马赶到,他们只能望着在屋顶的莫非晚,见旁边有竹竿,拿着竹竿想要把她打下来。
莫非晚赶紧躺在屋顶之上,顺着另一边慢慢滑落下去,“啪”的一声重摔,她掉入了一家院子里,把坐在院里做农活的老人家吓了一跳。
“嘘~”莫非晚比他更慌,迅速从晾衣竿上扯下一件棉袍,随手从头上扯下一支银簪扔给他,“当没看到我。”
说罢,急匆匆打开院门离去。
老人家刚把银簪收入怀中,那群打手便来了,搜寻一番后又匆忙离开,弄得他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