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闹纷纷满是喧哗,莫非晚顿了顿,只默默低头,拢紧身上的灰棉袍,经过打铁铺时,顺手从熏黑的墙壁上摸了一把灰,便往脸上涂。
经过贴榜的地方,将上面的皇榜揭了下来,当她走进官府里,告诉他们自己就是他们要找的安阳郡主时,一个将军模样的男子道:“你稍等一下。”
不多会,带着一位官员过来,看服侍应是当地的郡守大人,他望着她虽然狼狈憔悴,衣衫不整,却难以掩盖身上那种清贵的气质,开口道:“你说你是安阳郡主?”
莫非晚看着他唇角上扬,淡淡一点嘲弄,道:“待我擦干净脸上的黑灰,你们再与画像上对比一下。”
说罢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脏东西。
郡守大人在看到她左手食指缺了的时候,便相信她是安阳郡主,在看清她的容颜,更为确信,他转而在身边人的耳边说了什么,那人听后离开了现场。
“呵呵,下官这就去通知皇上,过几日皇上忙完京中的事情,会亲自来接郡主你回去!”
莫非晚诧异,问道:“皇上公务如此繁忙,为何会来陶都?”
郡守大人拱手道:“听闻因为担忧郡主,忙完后会亲自来找你,如今找到了,也算省了许多事情,你且安心待在这,下官去准备一些衣物食物过来给你。”
“好……”莫非晚在他转身时,不经意皱起眉头来,这个郡守虽然看似很恭敬,但他根本没好好审问一些关于安阳郡主的事情,而是很被动地相信,还有他眼中那股盖都盖不紧的嘲弄,怎么也无法让她安心。
看着他离开院门口,她快速离开屋内,并拐弯到屋的侧边,果然!一个鬼鬼祟祟的下人拿着一把铁锁而来,把屋门锁了起来。
莫非晚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一声不吭看着,只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双唇,如果不是自己多一份心眼,她已经被锁在屋内了。
“仔细看好她,别让她跑了,听懂没有?”
院墙外传来郡守的声音,莫非晚伏在墙边偷听。
小将军似乎很害怕,哆嗦着道:“万一她真的是安阳郡主,若让皇上知道,该怎么办?”
“胡说八道什么?你还真以为皇上会来吗?痴人说梦!现如今陶都的油水是越来越难捞了,若不是宰相大人暗中相助,这次的倒卖私盐,我们能赚这么多?稳站在与宰相大人一条阵线上,以后泼天的富贵都是我们的!”
莫非晚微皱起眉头,她迟疑了一会,正想离开,又听见小将军问:“那怎么解决她?”
郡守大人漠然无温的声音传来:“等夜深时,把她弄死后,往江河一扔,到时候上禀给皇上她的死讯即可。”
看来整个陶都已是周宰相的人,他们根本就是打着皇上的幌子,好将自己谋命的,若想生存下去,只能逃出陶都再说了。
离开府衙倒不困难,几步上墙跳下,便逃出外面了,不多会又遇上一帮在寻人的人,看服侍是始安城的无疑,但莫非晚却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
夜里,她寻了个破庙休息,寒风刺骨,饥肠辘辘不说,竟还发起了高烧,怕自己被人发现,她钻到神台下面,刚好用布遮挡住暴露的地方,安心地睡着。
第二天一早,莫非晚用一只白玉手镯当了二十两银子,换了粗布男装,去小摊子吃了碗热辣辣的面条,昏昏沉沉的身子总算来了些力气。
突然前面一阵吵吵嚷嚷的,面铺的老板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感叹道:“那种地方早该整顿了,贩卖人口的黑心窝点。”
顺着他的目光而去,只见那里围满了人群,莫非晚不解地问:“那里发生了何事?这么热闹。”
“听说安阳郡主被人卖进了倚红馆,这不,被皇上查清楚了,昨半夜里便抄了,现在正架着这些人游街示众呢!”
面铺老板正说完,窸窸窣窣的拖踏铁链声渐近,莫非晚远远就看到许老鸨与乌头等人,全都鼻青脸肿的走着,胸前还挂着写上侮辱的字眼。
“呸!我呸!!!”面铺老板神情激动,在他们经过时啐了几口,鄙夷地看着他们,“真是恶人有恶报!”
他们渐渐远去,他依旧一副悲愤的神色,莫非晚不解地问:“老板,你好像很恨他们?”
他指着乌头的背影,道:“我女儿便是他害死的!”
“你女儿……也在倚红馆?”
面铺老板挥挥手,转身去忙碌,道:“不是做那个,是当时倚红馆的头牌小姐缺个侍候人的婢女,我女儿瞒着我们去聘上了,不过一天便让那个醉鬼糟蹋了不说,还让许老鸨给打死了!”
莫非晚也不惊讶,他们夫妻是什么人,人尽皆知,做的事一桩比一桩荒唐:“没有通知官府吗?”
面铺老板这才压低声音道:“我们这个地方的郡守大人无用,只认银子不认人,管你犯什么罪,有钱啥都好说,反正皇上也管不到这儿。”
莫非晚默然无语,遂留下面钱离开,去了马舍打算招一辆马车离开陶都,马舍老板道:“现在出陶都很难,要准备好自己的籍贯本,去官府开好证明,有官印才行,这些你都具备的话,才能出去的。”
莫非晚蹙眉问道:“怎会如此麻烦?”
马舍老板道:“皇上下令的,他马上要来了,我们陶都要大变天了,郡守大人空占职位、不尽职守,白吃饭的好日子该到头了。”
听着他兴冲冲,满是期盼的喜色,就知道他受了官府多少的压榨。
莫非晚道:“皇上要来的消息准确吗?”
马舍老板肯定道:“准确!这次真是多谢安阳郡主被拐卖到这,皇上才有机会来呢,他还未来到,便下令收拾了倚红馆,很快就是官府了。”
莫非晚讪笑,这算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看来还是等师兄来了再说,还是找个客栈先住下最好。
只是入陶都的,除了乌雅元桧的人马,还有秦丧的人马,二者一同进来,让众人纷纷扰扰地围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