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晚被吵闹声吵醒,遂打开窗子往外看,只见陶都宽阔的大街,全是兵马。
她认出在前面的那辆马车,是秦丧的无误,激动的大喊:“秦丧!”
奈何实在太吵了,根本无法让他听见,只能看着人马缓缓地离去。
后面则是皇家马车,车身全是豪华装饰,莫非晚怕再错过,赶紧冲下楼去,站在人潮外:“师兄,师兄!!!”
只是渺小如蝼蚁的她,像是和其他激动的百姓一样,都是因为皇上的到来而尖叫着,无人能听清她喊的是什么。
看着渐渐远去的队伍,她即便想跟随其后,也越不过滚滚人潮,只能被挤得越来越往后,到最后只能失望透顶的颓败下来。
深夜里,最先找到她的是李钰蒙,看着她瘦得只剩皮骨的模样,顿了顿,才道:“郡主受苦了。”
莫非晚应了,这才回过神来,道:“那个……秦丧呢?”
李钰蒙带着她向着门口的马车走去,道:“他很好,与皇上入住了郡守府。”
莫非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才踏上了马车。
李钰蒙道:“受皇上吩咐,以免以后你更难堪,所以命我把始安城的一切都告诉你。”
看着他慎重的模样,莫非晚虽然心有不安,终是忍耐住了,轻声道:“你说吧!”
李钰蒙便把秦丧与周焉云的事情说了出来,一边顾及着她的情绪,发现她的脸色除了苍白,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
“我知道了,”莫非晚忍下繁杂的心绪,在这暮色苍茫的街角,寂静无人的时刻,“到了是吗?”
李钰蒙赶紧嗯了一声,率先跳下马车,伸出手想扶她下来,却被她拒绝了,唯有将手收回来。
走进郡守府的正厅前,莫非晚看着屋内的灯火通明停了下来,一道身影从里冲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晚晚……”秦丧哽咽的声音传来。
莫非晚不自觉地停滞一下,如同一尊没有生命力的枯木,眼神茫然地看着前面的乌雅元桧,全身无力地晕死过去。
第二天一早,莫非晚醒来,像被火烧的喉咙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我想喝水……”
秦丧双眼通红,一夜守着她,一刻不敢睡着,这会立马去倒了杯温水过来:“晚晚,水来了。”
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满脸的愧疚和心疼。
莫非晚伸出手去接,二人的视线落在她残缺的手指部位上,莫非晚一惊,将杯中的水打翻了,赶紧把手藏于背后。
“晚晚……”秦丧张嘴愣了愣,但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只有抱住她,“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你怎么才来?”莫非晚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双手不停地捶打他的后背。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过了许久,二人才放开,秦丧这些日子以来过得很是煎熬,整个眼神都透着一丝说不出的阴冷,即便是对着莫非晚,也多了种霸道的感觉。
莫非晚面带复杂的情绪,注视着他,问:“你和周焉云……”
秦丧冷着嗓音,轻轻地、不自觉地:“她呀,被我赶出始安城,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莫非晚默然看着他,许久,才把目光轻轻移到侧边去,道:“婆婆的病怎么样?”
秦丧道:“青月在照顾她,骨羽去找刘坲安去了,会没事的。”
莫非晚垂下眼,默然点了一下头。
中午秦丧不知去了哪儿,她去找了乌雅元桧。
“师兄,这次多谢你了,我还有一事相求。”
乌雅元桧知道她所求的事情,道:“放心吧!倚红馆被抄了,而此地的郡守也被贬了,三日后那些恶人们都会在菜市场斩首。”
莫非晚长叹了一口气,轻声道:“那就好!”
“最近秦丧有些疯疯癫癫的,你自己要小心一点……”乌雅元桧说得隐晦不明,满脸都是愁色。
“怎么了?你不必隐瞒于我,既然周焉云的事情我尚能接受,另外的,我定也能!”莫非晚道。
“他起兵攻打西隐,一连占了人家好几个城池,闹得民不聊生。”
莫非晚并未觉得不妥,道:“西隐一直打算攻打始安城,秦丧此举也算是被逼于无奈,你为何觉得他疯癫?”
乌雅元桧道:“他占城后,连妇女孩子都没放过,全数杀死了。”
莫非晚瞪大了眼睛,无论战争如何,不杀弱势人群是所有人都会遵守的规则,她踉跄退了两步。
“师妹……”乌雅元桧紧张地去扶住她的手臂。
“他是因为我?”
“嗯,在你失踪后,他便开始大开杀戒,对西隐发难,如果不是这一次,呵,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实力竟如此宏厚!”
突然,一道身影冲闪而来,一掌打开乌雅元桧,将莫非晚护在怀中,怒吼道:“离她远点!”
乌雅元桧根本来不及防备,被一掌击中胸前,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竟然起了杀心。
“师兄!”莫非晚一把推开秦丧,想要去扶起他。
秦丧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气急败坏地吼道:“不准你靠近他!”
莫非晚声音嘶哑,不断地想要甩开他的手:“秦丧!你放开我!”
“我不放,我死都不放!你以后不准再靠近这些人,说话也不行!”
乌雅元桧挣扎着起来,挥开夺命扇来,同样冰冷无温地道:“放开她!”
“做梦!”秦丧的长剑出鞘,直指着他,威胁道,“趁我还能好好说话,给我滚远点!”
见他们要打起来,莫非晚顿时急了,哑着嗓子,破碎的乞求从喉咙里艰难而用力地挤出:“不准动!否则我死在你们面前!”
乌雅元桧最先看到抵在她喉咙上的匕首,将夺命扇收回,道:“师妹,别闹了。”
秦丧则是捂住她纤细的喉脖,扔掉手中的长剑,暴躁而起的火气,也软了下来:“好了好了,把匕首放下。”
莫非晚回过头看他,见他虽一身红衣,却依旧染上血迹,随即眉头皱了起来,道:“你去哪了?为何一身血腥气?”
他不以为然,冷漠地坐下,转动转动脖子,才道:“去屠了一个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