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晚默然望着他,他已经从床上起来,不偏不倚地,两人的目光落在一处,互相对望许久。
秦丧手里举着‘休书’,道:“怎么?不想要了?”
“怎么可能!”莫非晚快速起身,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信,待想拆来看看时,他一把拍下她的手。
“你急什么?难道你还要当着我的面念出来吗?你大可回家后,再仔细阅读,实在太高兴的话,也可贴在身上游街一周。”
莫非晚不知道他突然抽什么风,第一次用这么尖锐的语气与自己说话。
她一头雾水,不明白他突然翻脸的原因,只好道:“行!我回去慢慢看!你能告诉我姐姐在何处了吧?”
“回去吧,明天一早,你姐姐会送到戍王府门口。”秦丧脸上的神情,越发冰冷,他转过目光,不再看她。
莫非晚一时只觉得心乱如麻,忍住想扯他的耳朵、质问他突然‘犯病’的原因,但今时不同往日,以后两人就要分道扬镳,互不相欠了。
“哦……那,告辞了。”
看着她毫无留恋的背影,他面容顿时冷峻冰凉,久久不能回神。
周焉云进来时,轻手轻脚的坐在他旁边,虽然她与莫非晚都是女人,但感觉就是那么不同,秦丧猛然起身,与她离开一段距离。
“再有几个月,你便要成亲了吧,以后别有事没事就过来找我,影响不好。”
“有什么影响不好的,我都知道你们要和离的事了,我们……男未婚、女未嫁……”
秦丧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自从她与乌雅元桧订婚,她便开始没皮没脸的日常,常常来纠缠自己,几次都想交付出自己,好生米煮成熟饭。
像今日一样,她是死皮赖脸带着古琴过来,他没有办法,只得让她在廊道里,爱弹到什么时候就弹到什么时候,反正屋子是不让她入。
回到戍王府时,见青月也已经回来,竟然还把刘姨娘带了回来,莫非晚道:“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青月道:“李夫人被带走后,将军府上下乱成一锅粥一样,我想着刘姨娘一个人在那,有些可怜……”
刘姨娘以为莫非晚在生气,责怪青月把人带回来,急着解释道:“郡主,你不要怪青月,是我求着她,让她带我出来,见一见箫何……”
说罢就要跪下,她们赶紧去扶住,莫非晚道:“没事,但毕竟你是将军府的人,要跟府上做主的人说一声。”
青月连忙说道:“嗯……斐姑娘替她求过情了,李钰蒙准许我把人带走。”
“那就好,”莫非晚有些意外斐婉后来还回去将军府,“那斐婉呢?”
“对了,斐婉让我告诉你,她已经先离开了。”
莫非晚默然点头,便不再说话,随即回了寝室,她仰卧在塌上,悠悠然地拿出休书,一打开,一只王八赫然入眼……
“你大爷的,想和离?做梦!”
这行字和一只大王八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双眼,莫非晚猛然跳起,抖动的手拿着这封所谓的‘休书’,一句句脏话脱口而出。
“臭秦丧!你竟然敢耍我?!”
第二日,青月已经准备妥当,依依不舍地看着莫非晚:“小姐……我们要先走了……”
“嗯,走吧。”莫非晚心底还是有些难过,最是讨厌离别的一刹那,真是令人揪心得很。
因为刘姨娘的原因,青月不好再绑住李箫何,但时刻注意着他,生怕他来一个逃脱。
“娘,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将军府里再没有李夫人这种毒妇,你以后会过得好的。”李箫何依旧愿意喊她为娘,说的话也是真心的,他们之间,一个把儿子的爱转移到他的身上,一个把对母亲的爱给了她,相互可怜,也相互依靠。
刘姨娘在这几天里,几乎是日日以泪洗脸,即便是高兴也好,如今面临的又是离别,这种痛像是剜着她的心……
“我会照顾自己,你也是。”
李箫何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这个瘦弱的女人,直至上了马车,马车绝尘而去。
“啊————”刘姨娘从最初的生无可恋,到因为李箫何再起求生欲,再到一无所有的惨况。
莫非晚有些于心不忍,但也不知如何安慰她,有时候安慰的话,根本安抚不到那颗破碎的心。
突然,马车调了个头,往原路返回,在她们跟前停住,李箫何撩开门帘跳了下来,站在瘫坐在地的刘姨娘面前。
“娘,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以后我照顾你,替你养老送终。”
他伸出手来,这只手简直是刘姨娘的救命药丸,也是把她从地狱里拉出的绳索,她毫不犹豫的握住他的手,又哭又笑:“我愿意……我愿意……”
他们上了马车,马车再次绝尘而去,莫非晚的心情愉快极了,打了个呵欠,正想回王府时,一个声音从天而降。
“看样子,你今天心情不错。”
莫非晚抬头望天,就被他那身刺眼的红色闪瞎,她忍不住眯着眼睛,只见秦丧悠哉地坐在墙上,笑得跟个妖孽一样。
“秦丧———去你大爷的————”
一看到他,就想起那封‘休书’,待他飞身下来时,莫非晚把自己写的休书丢给他:“谁说休书只能由男人写?老娘偏要开个先例———休夫!”
秦丧打开来看,只见字体写得极丑,许多字都糊作一团黑,看不出是个啥玩意儿,他追在她身后,道:“写的什么意思啊?我一句也没看懂。”
“莫非晚,有夫秦丧。因其表现异常,行为神秘,生得一副妖孽相,以免殃及我,而自成婚以来从没有过心有灵犀,断定彼此皆已移情别恋,决定以此休书一封。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
“哦~”秦丧惊讶地看了休书一眼,“完全没看出,你竟然写了这么长的意思,话说你小时候干什么去了?写的字也太丑了吧!”
莫非晚终于忍不住,急着开口替自己辩解:“不丑,是你不会欣赏而已。”
秦丧将休书揉成一团,顺手便扔进了旁边的莲花池里。
“哎,你!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之前我们谈好了的,你怎么耍赖?”
“我后悔了不行啊?”
莫非晚生生被他气得一滞,无语地望天,只好转移话题:“我姐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