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晚目光落在李钰蒙平静的面容上,看了一下四周,道:“这里没人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算我求你了。”
“你这是为李夫人求饶吗?但你应该与皇上说,你应该知道跟我说毫无意义。”
“不,如果你向皇上开口,他一定会饶了我娘!她已经知道错了,日后我会管着她,不会再让她做错事。”
莫非晚笑了,笑得眼眶里全是眼泪:“你娘不值得我这么做,何况在她杀了斐婉父母的时候,我只想要了她的命,你该庆幸我刚才是让人去通知皇上,而不是直接交给官府。”
李钰蒙自知理亏,其实他也是试一下,万一她真的愿意说点好话,这个罪名很容易搪塞过去。
莫非晚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你刚升职多久?就试图使用便利,为自己的家人开脱罪名,如果这次你稍做出什么差池,你此生的官途算是毁了。”
她的话令人醍醐灌顶,让他醒悟了几分,这次他无论向不向皇上求饶,大概李家在他心中的地位都下降不少。
见他权衡的模样,莫非晚提醒他,道:“你别忘了,你家中的庶弟庶妹,他们应该活不了多久了,如果我是你,我会尽心尽责为他们寻良药、觅良医,起码让别人知道,你与李夫人不是一类人,这对你对将军府都好。”
李钰蒙点头,道:“斐婉她……”
莫非晚打断了他的话:“你就别肖想斐婉了,她是不可能再与你一起,无人愿意与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相处,你别为难她了。”
他有些意难平,依旧想垂死挣扎一下:“但是我母亲做的事,她不会恨到我身上来吧?”
看他试探性的口吻,莫非晚忍不住笑了:“李公子真是好幽默,你不如反方向去思考一下,如果是斐婉的父母杀了你父母,你还有娶她的想法吗?”
李钰蒙噎了一下,甚至不敢想象,过错方总是那样,将自己的罪名放得很细,以为没什么,别人应该会谅解,但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两人不那么愉快的谈话结束,再次回到大厅时,见斐婉正往外走,莫非晚一急:“想必斐姑娘是要离府而去,恰巧我也要离开,那便一起吧。”
见青月摇摆不定,两边皆是放不下的模样:“小姐……我……”
“我知道,你好生替这位钰焕公子买副好棺,找块好穴,让他早日入土为安吧,而刘姨娘也多依靠你照顾了。”
说完后,跟随斐婉的脚步离开。
“会觉得遗憾吗?”
“遗憾什么?”
“在你父母的事情上,没能让李夫人亲口承认,人是她杀的。”
“不会,她的体内已被我下了慢性毒药,无论如何,她都活不了多久。”
斐婉一身孝服跪在地上烧纸钱,她让人送父母的尸身回乡下安葬,如今能为他们做的,便是烧多点纸钱。
莫非晚没想到斐婉留了这一手,道:“其实我也担心乌雅元桧会赦免她,她害了这么多人,如果她都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对其他人都很不公平。”
斐婉埋头烧纸,道:“接下来你会怎么打算?我看乌雅元桧还是希望你离开京城,到外面去谋生的。”
“我想先把姐姐与宣齐送回扶风城,我才想接下来自己要走的路,你呢?”
“原本是想留在李钰蒙身边,但这个打算彻底崩盘,我明日便离开京城,去找刘坲安,梁起还是跟着我比较好,以免他被带坏,成为和李箫何一样的男人。”
两人都各自有打算,心中有些离别时的悲感,莫非晚叹息:“但愿这一世,都不会再回到京城来了。”
斐婉想起她们之间几次离开,几次迫不得已的回来,就忍不住想笑:“谁知道呢!”
莫非晚道:“对了,一直没有机会问你,乌雅明之真的死了吗?”
斐婉道:“其实……我也不确定,我挖了他一只眼睛,心脏里的续命蛊也被我捏成一坨屎,但他死得太简单了,总叫人说不出的不安。”
莫非晚道:“是啊,我也有这样的错觉,但愿皇陵早日建好,让乌雅明之早些下葬。”
两人一再沉默,过了许久,才各自离开。
第二日一早,便有好消息传出来,李夫人因善妒毒害家人,被送往大理寺关押,乌雅元桧没定罪于她,此事大概就这样打住。
莫非晚再次入安阳楼是因为莫桑榆,秦丧正坐于窗台上饮酒,而廊道上架着古琴,周焉云正在为他弹琴助兴。
就在她觉得要不要上前的时候,秦丧招手让她过来,她硬着头皮上前:“那个……我来有点事与你说……”
周焉云很是自来熟的笑道:“晚姐姐,别客气呀,有什么事秦哥哥一定不会拒绝你的,毕竟曾经夫妻一场嘛。”
呵,莫非晚脸上笑嘻嘻,耐着性子,道:“周小姐可否回避一下,我要说的事,不宜让你知道。”
周焉云正想拒绝的时候,秦丧跳了下来,轻声道:“你进来。”说罢转身入了房间。
房间里,气氛沉寂,突然有些尴尬。
“那个……我打算明天一早离开,我过来是想知道我姐姐的下落……”
秦丧直视着她,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道:“这是写给你的休书。”
莫非晚一喜,伸手去接,但他转而躲了过去:“想要,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行!”莫非晚很是痛快,说到底秦丧帮了自己这么多,莫说一个条件,只要自己能做到,一百个条件也答应他,“你说吧,什么条件?”
“既然都散伙了,不如再重温一下过往。”
秦丧已经坐在床上,朝旁边的空位拍了拍,示意她过来。
莫非晚蹙眉头看他,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别这样,你从来不会勉强我。”
“今日我若是偏要勉强你呢?”
她心里叹息一声,坐到他的旁边,低垂着头,问:“你脱,还是我自己脱?”
“哎哟————”
秦丧重重弹了一记她的额头,她猛然抬头:“你!想!死!是!吗?!”
他按住她的双肩,二人躺了下去,秦丧道:“把眼睛闭上,我不想看到你睁眼!”
这是什么怪毛病!莫非晚只得闭上眼睛,最后他也只是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呐,休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