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会儿,仵作便提取出一杯毒水,拿到莫非晚面前,道:“郡主,确实在他的骨头上发现番钩藤————”
莫非晚冷冷地看着李夫人,却对青月道:“青月,有什么办法检查出活人身上的番钩藤?”
德济堂的大夫行医已有二十二年,听到她的话后,插嘴道:“番钩藤的毒只能验骨,活人不可能验得出来。”他生气莫非晚问身边的一个小丫头,也不问自己。
青月道:“确实如此,但我还是有办法的。”
莫非晚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朝外面喊道:“让他们进来吧。”
李家的妾室与庶子庶女全部进来,李家倒不算子嗣繁荣,七八个妾室,才两个庶子、三个庶女,对于名门家族来说,可以说是子嗣单薄了。
这十几个人都枯瘦如柴,肤色死白死白的,隐约间透着一股灰气,看着就很不健康的样子。
青月坐在椅子上,从腰间拿出细长的针,眼前的姨娘将女儿护在怀中,道:“扎针……先扎我好了……”
青月眼都不抬,道:“都得扎,分先后顺序也无用。”
她颤抖的伸出手,青月抓过她的中指,快狠准的插进去,长针插进去大半,裸露出来的针身呈现青黑色。
“大家请看,如果是中了番钩藤的毒,银针入骨时,会显露出来。”
其余人心慌意乱,谁都怕死,都想好好活着,但事已至此,也顾不得其他,纷纷排队去验骨,结果全都中了慢性毒药。
“我一定要写信告诉将军!”
“我也是,我要回娘家告诉我爹爹,他在刑部做事,定能为我做主……”
“我们中了这种毒———还有没有救?”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无助的看向青月。
青月不想让他们陷入痛苦里,道:“番钩藤与枣子相克,吃食方面要多注重,不宜过于重口。”
莫非晚道:“既然全府都验了,李夫人与李公子也不得例外。”
他们母子从刚才开始便沉默不语,特别是李夫人,三魂不见了七魄,神情一直在恍惚着。
“我不验!”
李夫人突然挣扎起来,但青月率先钳制她的手,银针插了进去,针自然是没有发黑。
“啊————”
杀猪声响起,十指连心,针刺指怎么可能不痛?青月用内力护住其他人,使他们痛感降低很多,而李夫人完全是生刺,这会痛得颤抖了几下。
李钰蒙没有其他理由推脱,唯有也验了,全府上下独独他们母子没中毒,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说的。
莫非晚看了李夫人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李夫人黯然失色地瘫坐在地,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明明做得天衣无缝,为什么就被发现了……”
屋内吵吵嚷嚷,几乎都在指责着李夫人,或许人多力量大,越说越有壮胆的效果,甚至开始辱骂她。
“姨娘,她可是当家主母……别骂了,若是以后她找我们算账就糟糕了……”
“呸~老娘还怕个球,中了这种慢性毒药,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在最后的日子里,我还能怕她不成?”
“就是!做了这么多坏事,说不定要被问斩的,我看她会比我们先死哟!”
这群妾室的热嘲冷讽,让他们母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特别是李钰蒙,他铁青着脸色,死死的看着莫非晚。
莫非晚毫无畏惧与他平视,道:“来人啊,回宫禀告皇上。”
天色已经暗了,吩咐完这一切后,莫非晚起身动了动脖子,道:“既然李夫人没什么好辩驳的,那就等皇上处置了。”
刘姨娘用白布遮住儿子黑漆漆的骨架,看着死不悔改,精明的眼眸不断转着,她爬过去掐住她的脖子。
“你告诉我———我们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儿子?”
李夫人干脆破罐子破摔,不费吹灰之力地推开她,道:“谁让你的儿子比较出色?我的儿子却要随父远走他乡,若让他再在京中打磨几年,岂不是要骑到我儿子的头上?”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在场的人纷纷指责着她,原来在她的眼里,莫说沙子容不得,连微尘都容不下!
李钰蒙气极一时,他将那些咬舌根的人全部赶了出去,并将门锁起来,屋内又只剩下最初的那几个。
“所以,你便要杀了他?杀了府上所有的庶子庶女?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刘姨娘又开始喘着粗气,很想将她捏碎于掌间,让她也体验一下被人玩弄的感受。
“为了我儿子,让我做什么都行,即便我明天便要被杀头,我也了无遗憾了,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儿子的,哈哈哈哈————”
“……坏人!”刘姨娘气得憋不出一句整话,怒目圆睁着,却又无能为力。
她生无可恋地拿出匕首,正要自杀,随儿子而去时,好在青月反应极快,用鞭子夺走了匕首。
“我的任务完成了————我终于为我的儿子申冤成功,终于让所有人知道她的真实面目。”
青月揉着她的心窝,宽慰道:“那你更应该活着,往后为自己活着!让你的儿子能够瞑目。”
刘姨娘已经哭不出声来,疲倦得连眨眼都嫌多余:“我只想见他,想知道他好不好……”
“如果李箫何知道,他会很伤心的,他娘刚走没多久,好不容易在你身上找到娘亲的影子,你如今再给他一刀子,你们死去的人都解决了,叫活着的人怎么办……”
说到他,刘姨娘才多了点精神气,他对自己多好啊,天天为她煎药,有什么好吃的都记挂着,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钰焕,可是有一天,他也莫名消失不见了。
她手指指着李夫人,悲痛欲绝地道:“那个孩子,是不是也被她杀死了?”
青月急忙道:“没有,他很好,如果你想见他,我随时可以带你去见他。”
李钰蒙看着眼前这一幕,对上斐婉冷漠的样子,从来没试过这么失落无助。
“莫非晚,我们聊一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