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元桧如同被人紧紧扼住脖颈,连气息都一时停滞,他指着乌雅明之道:“父皇,你……你的头发……你的皮肤……”
乌雅明之早已把连帽戴起,忽见歌儿脸上露出的恐惧,他突然有伤痛之色一闪而过,抓住她双肩问道:“歌儿,你怕我?”
“是……”歌儿怯怯地回答,随即又道,“可我还是愿意和你在一起。”
然而,乌雅元桧阴深地瞪着歌儿,怒道:“你到底对我父皇做了什么?”
她一回来,父皇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只当眼前的女人是祸国殃民的妖女,或许这场蝗灾也是她带回来的。
乌雅明之哪里舍得心爱的女子受人冤枉,他突然陷入疯癫,目眦欲裂跳到他面前:“你给朕滚出去!否则朕杀了你!”
错愕!震惊!自己身为他最爱的儿子,如今他的父皇要为了一个妖女杀自己!乌雅元桧隐忍住悲伤的情绪,嘶哑着声音对歌儿道:“无论你是莫非晚还是死去的歌儿,本王一定会撕开你的真实目的。”
说罢他离开大殿。乌雅明之恢复一些理智后,对秦丧道:“城主,朕今日召见你,是有一事相求。”
秦丧道:“皇上但说无妨,若我能帮你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乌雅明之半倚在椅边,十分依赖的将头靠在歌儿的腹中,道:“朕听闻你早些日子找回了流云银火,可否借给朕一用?”
秦丧道:“流云银火虽然是我始安重要之物,不过皇上既然开口,不借倒成了我的不是。”
乌雅明之大喜,道:“好,城主果然爽快!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朕帮助的,朕也一定尽心尽力。”
秦丧点头领下他的好意,笑道:“我这就去差人将流云银火给你送入宫来。”说罢拱手退下。
殿下只剩莫非晚一个,她的心莫名不安,硬着头皮对上他的视线。
“日免术士啊,这药是缓解你身上的毒,”他掏出解药给她递过去,“顺便问问你,朕梦中窥探未来的事,有没有逆转成好事。”
莫非晚上前接过瓷瓶,作揖道:“皇上且放宽心,如今的明妃娘娘是歌儿,并非是莫非晚,何况你贵为天子与天齐寿,你所担忧之事不会发生了。”
“那便好,这样朕就放心了。但朕心里还有一件忧心事,歌儿进城时被人误会是莫非晚,她那个人恶名昭彰,人们恨不得拆其骨、饮其血。恰巧歌儿回来时碰上蝗灾,有人说蝗灾是她带回,纷纷要求朕将她祭天。”
“小道一定尽力查清和驱除蝗虫,定不会让明妃娘娘受此大辱。”
“朕已下令缉拿莫非晚,若是铲除莫家最后一缕残根,便可以还歌儿清白,平息百姓的怒火。但如今百姓们不明真相,将朕的歌儿误以为是莫非晚。”
莫非晚不动声色地低头,等着他引话,道:“皇上有什么吩咐小道的,请尽管吩咐,小道一定尽全力为皇上分忧。”
“祭天之事定在十日后,无论如何歌儿都不能交出去,朕命你十天内把莫非晚缉拿回京,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另外发动蝗灾的人一定要揪出来,这次朕不召李箫何进宫,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小道明白。”
莫非晚作揖退下,心里一阵冷笑,估计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一直为他出谋策划的日免就是莫非晚。同时有点同情李箫何,蝗灾的事他不插手,可皇上依旧怀疑他。
出了宫门,秦丧的马车还在,倒免得她再雇车回吴镇,她恰好心中有疑惑要问他。
莫非晚问:“你是在等我吗?”
秦丧道:“刚好没事。”
莫非晚站了半天,如今坐上软绵绵的塌椅,瞬间放松下来:“对了,流云银火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为何借给皇上?”
“借了又何妨,他是要来给李箫何练续命蛊用的,这盏灯既然已经归我手,他们想再拿来练蛊,做梦。”
“难道皇上是想把明妃也变成那副鬼样子?身为一个女子,若我是她,宁可只活几十年,也不想人不人,鬼不鬼的长留世上。”
“她想不想重要?皇上想才最重要。”
“另外……那个歌儿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样,明明‘瓮中魂’是我胡乱捏造的,怎么可能真的把死去十一二年的歌儿召唤回来,而且她出现的时间偏偏是在发生蝗灾的时候……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好像许多看似无关联的事情,又像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何必想那么深,一桩桩来,背后那只黑手总会浮现出来的。”
莫非晚点头赞同,便放下心中的疑团。
突然想起早上见到的那具尸体,鸡皮疙瘩又起来了,道:“早上发生的怪异你看到了没有?为何蝗虫会把卵生在人体内?而且恰恰是被我看到,总觉得有人故意而为之。”
秦丧道:“卵生在人体也是头一桩,我已让人把尸体抬去义庄,仵作会验明他的死因,你可以随时去看。”
莫非晚道:“太好了,现在就送我过去吧。”
秦丧摇了摇头,闭上双目养神,道:“不送,先回安阳楼。”
莫非晚急问:“为什么?”
秦丧道:“你身上太脏,看得我眼睛疼。”
莫非晚忍不住嘴角抽搐,这便是你闭上眼睛的原因?不过还是不与他计较吧,看在他被种了食心蛊的份上,她忍!
秦丧见她沉默不语,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我隐隐有些记忆,你以前好像挺贪生怕死,现在怎么连去义庄都不逃避一下了?”
“当你看到父亲被腰斩,王府满地残肢血腥,唯一的姐姐堕下山崖,你却无能为力的时候……我是贪生,但已经不怕死了。”
秦丧闻言睁眼,只见她撩开一处纱帘,正看着外面的风景,脸上看不出喜怒,她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秦丧心中不忍,道:“我记得答应过斐婉要替她报仇,如果记忆是和你的,那我答应的人即是你,我想……我要帮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