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晚放下纱帘，对他一笑，道：“或许我没那么弱，我自己可以完成复仇。”
秦丧又闭上了眼睛，没再说什么。
莫非晚匆匆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身道袍出门，却发现秦丧的马车在外面等她，一上马车正见他拿着一本游记在看。
“怎么？蝗灾一事你真打算插手啊？”她故意问他。
“闲来无事，何况我来南秦是为了经商，如今银子是没挣几个，名声倒是臭不可当了。”
莫非晚不解，一手撑着下巴，道：“这是什么意思？”
“坊间有言，始安城主自入南秦，导致蝗虫灾降，与刚册封的明妃都是灾星。”
莫非晚见他面色沉静，不疾不徐的样子，无语道：“我看你挺悠然无碍，完全无所谓嘛。”
秦丧合上书本，双手放置膝盖，像个乖宝宝一样，道：“其实……人家只是表面淡定，内心还是很悲伤的。”
呵，一个翩翩佳公子，偶尔给人一种傻白甜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晚撇开头看向车窗外。
义庄门口，吵吵嚷嚷，莫非晚刚下车便听见有人在哀求：“烧了？王爷不是说尸检过后把人还给我吗？你们行行好，还给我吧……”
“怎么回事？”莫非晚见一妇女抱着孩子跪地求衙役。
衙役见过莫非晚，恭敬地道：“日免术士有所不知，这女子的丈夫死状怪异，身体不断的有蛆钻出来，蛆一瞬变蝗虫，还咬伤了几位兄弟，所以王爷让我们把尸体烧了。”
妇女却是不依了，大喊：“你们好狠的心呐，人死讲究入土为安，你们竟然把人给烧了，我家阿贵来生还有投胎做人的机会吗？”
在南秦除非是瘟疫不得不火葬外，一般讲究入土为安，否则被视为来世做不成人，虽然说法荒诞，但人们愿意去信。
莫非晚听闻尸体烧了，眉头却是一皱，为失去一个线索叹息。她安慰道：“这位大嫂，请节哀。你能说说他是怎么死的吗？”
妇女抹泪：“我家阿贵原是太子府的宦官，平时就好喝几口，那日刚发了月银便找了几个猪朋狗友去喝酒，没想到回家路上失足落水淹死了。”
“你的丈夫是宦官？”莫非晚看着她身侧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问道。
妇女解释道：“阿贵是最近一年进的太子府，当时家里穷得实在揭不开锅，又见太子府招收粗使太监，一个月有三两这么多，他心一狠便自宫去了。”
莫非晚在听到太子府三字时，心里便有一丝疑惑，这头一桩蝗卵寄生人体偏偏是太子府的人。
莫非晚摇头不去细想，又问：“他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过，或者去过哪里，你清楚吗？”
“他在太子府做事，一个月就回来两次，他做啥见啥人我不清楚，不过这次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他要发大财了，让我等着享福，我当时还‘呸’了他一顿，让他别喝了几泡马尿就胡乱说话。”
“他死前是和谁在喝酒？”
“住吴镇的张先生，平时就爱在各处的茶摊上说说书，聊聊八卦，”妇女情绪不稳，又哭喊起来，“你问这些做什么？我只想带阿贵回去好好安葬，虽然尸体没了，尸骨总能还给我吧。”
衙役道：“对不住了这位大嫂，王爷说了，因蝗灾死去的人都要暂留义庄，待案结再归还。”
“但我家阿贵是淹死的啊，他身上有蛆还不是因为天气炎热……”
莫非晚从腰间摸出一块银两塞进她的手中：“好大嫂，请节哀，王爷这样做自有他的理由，你生活不易，早些回去吧，等案结了尸骨一定送还。”
这名妇女才作罢，提起地上的篮子，又气急急的推了一把小女孩，呵斥道：“走了，死呆子……我真是命苦，嫁给你这么一个短命的爹……”
秦丧见她一直在思考，问道：“你想到什么了？那个妇女有不妥的地方？”
莫非晚摇头道：“她没问题，只是她丈夫有问题，为什么偏偏是太子府的人？”
“太子府的人有何不妥？”
“没事。哦对了，之前蝗虫都是晚上出动，这次生在人体里的卵在白天出现，我在想它们会飞去哪产卵。”
莫非晚进了义庄，招呼过来一个仵作，问道：“那个叫阿贵的人是因何致死？”
仵作道：“符合溺水身亡，但他的胃里有几颗墨绿色的东西，状似鸡胆，我看着奇怪就收了起来，没给他们一同烧掉。”
说罢他从一边的架子上取下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四颗鸡胆似的东西，软乎乎的。
秦丧瞄了一眼，眉头紧皱起来，随即又舒展开来，道：“是‘练尸’。”
莫非晚道：“这就是‘练尸’？传说中的黑心毒，成为灵尸必服的毒？”
秦丧道：“正是，我只是费解，他符合溺水而亡，但体内又有‘练尸’，像他这种没有内力的人，在服下‘练尸’时就毒发全身了，怎么还会有时间被淹死。而且这种毒已经在南疆失传了，这会怎么会出现在南秦。”
仵作听后，道：“我做这行三十个年头，淹死和中毒我会分不清？他绝对是淹死的！”
仵作工作经验丰富，最是容不得别人的质疑，这会扬着眉毛，瞪着眼睛不爽极了。
南疆的‘诡术毒蛊’寻常人很少听说，何况是南秦这边的中原人，莫非晚不知如何解释，只好说了几句好话，让仵作放宽心了。
秦丧懒得与其计较，见左侧墙上挂了块很大的白布，看起来阴深深的。
“为何挂着白布？”他问一个衙役。
“那个叫阿贵的，他尸体里的卵变成蝗虫后，也不知怎么搞的，净往墙上飞，王爷怕它们飞出去攻击百姓，所以让我们通通打死了。”
莫非晚也行至这边，吩咐道：“撩开一边去，我看看是什么情况。”
衙役扯着布角，道：“日免术士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因为……太恶心了。”他撩开后，竟然把眼睛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