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晚哑然失笑，心道：“能有多恶心？早上的尸体已经让我够恶心了，我还怕什么？”
但下一秒她就后悔了，整面白墙变成密密麻麻的血色，还黏糊着许多蝗虫的尸体，这个视角冲击太过让人麻痹。
她退后两步，正想让衙役放下白布。
“等等！”秦丧道，他手指指向血色中的某处，“这里像不像一个骑着马的战士？”
莫非晚又退了几步，才看清血墙上果然有个身穿铠甲、骑着骏马归来的战士，但只是形像，再细看的时候反而什么也看不出了。
衙役睁开眼睛来，盯了又盯，生生盯成斗鸡眼，道：“什么嘛！我什么也看不到啊。咦～我看不下去了，好恶心……”他浑身一颤，把头歪到一边去了。
“刚看时，好像看到了，再细看，什么也没有。”莫非晚让衙役放下了白布。
秦丧点头，不再说话。
他们去看了其他尸体，莫非晚总算在他们喉部的皮肤上发现细小的伤口。
莫非晚道：“你说会不会是蝗虫从他们嘴部进去弄出的伤口？”
秦丧道：“没这个可能，蝗虫半手掌大，即使从嘴部进去，那出来的时间呢？别忘了蝗虫叼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亲人便紧跟其后，就那么一瞬的时间，蝗虫是如何从窄小的喉咙钻进体内并且快速的吃光血肉？”
莫非晚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这个猜测比较成立罢了：“会不会根本不是蝗虫吃的？我看过刘坲安的游记，他游历时去过一个正染疫的村庄，原本他可以救他们，但因被一个无赖羞辱了句‘凭你这副穷酸样能救人’？他一气之下便袖手旁观，等村子的人都死光的时候，他防止疫病传散，是用药把人都化没了，也是一瞬的事。”
“嗯，的确有这种药，以刘坲安的诡术来讲，他完全可以做到。”
“只是只去血肉，而剩下皮，这是什么意思？”
秦丧则转身离开，背对着她道：“走了，这里难闻死了。”
莫非晚道：“就这样走了吗？什么都没有头绪啊。”
见她追了上来，秦丧微扬起嘴角，道：“‘练尸’便可化去血肉，剩下皮。”
“啊？”
莫非晚不解，正要问的时候，他伸出一臂让她扶着，道：“上车吧。”
她借力一把，踏上了马车，钻进去后，见他坐稳又要闭目养神，急忙道：“你快说呀。”
“人应该是被蝗虫捂窒息的，然后‘练尸’从喉处进入，可一瞬化空血肉。”
“即便如此，但是谁下的毒？”
“蝗虫或接触尸体的人都有可能。”
莫非晚更不解了，脑壳里都是一团黑乎乎的乱线，道：“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跟一百年一次的祸灾有关系，因诡异别人才这么信神灵作祟一事。我记得史书上记载着百年前的鼠疫，碰巧也是皇子们为帝位厮杀的时期，或许这次是有人借此事作乱，实则是为了帝位相争。”
莫非晚豁然开朗，心中好像有个种子在慢慢发芽，只道：“我好像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秦丧笑而不语，城中传来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笑道：“听到了吗？是太子回京了。”
乌雅元贺带着喜讯而归，无疑是给百姓莫大的安慰，或许福星归来，灾星便会走了。
南秦城墙之下，莫非晚撩开纱帘，只见官道上一个身穿铠甲的将领骑骏马而过，虽然风尘仆仆，却不见风霜，满脸洋溢着急于与人分享的喜悦。
“秦丧，你看太子，多像义庄里血色墙上的那位战士啊。”
“嗯，有几分意思。”
他们相视一笑，然后回了安阳楼。
南疆和平，乌雅明之大喜，着重的奖赏了太子殿下，更是对外宣告七月初五的祭天大典由太子主持，并且担任祭师。
南秦自古以来当祭师的皇子，最后都当了帝王，这份荣耀让乌雅元贺受宠若惊，好像皇位就要唾手可得了。
祭天大典很少举行，一般是国家风不调、雨不顺的情况下才进行，每次用所谓的灾星去血祭神灵，求取神灵的庇佑。
百姓们自从知道祭天大典开启，纷纷请命用明妃娘娘去祭天，皇上自然不会舍弃美人，这个烂摊子交给太子，是喜是祸不可知，反正皇上认为自己永久坐稳皇位，是谁当祭师一点都不重要。
午休时，歌儿做了个噩梦，哭着喊着醒来，把乌雅明之心疼坏了。
“爱妃……朕的歌儿……”他在她耳边唤了好久，想把她从睡梦中叫起。
许久，歌儿总算醒来，抱着他久久不肯放手：“明之，歌儿好害怕……”
“到底是什么可恨的东西惊扰了你？若让朕知道，朕定杀了他！管他是鬼是神。”
歌儿唯唯诺诺了很久，才肯把梦见的事说出：“臣妾梦见太子殿下把臣妾抓去祭了天……还看见他灌皇上你喝了酒，然后……你便散了去，成了一堆碎枯木……”
乌雅明之听后也是大惊，道：“逆子！朕就知道他心思不纯，否则怎么会请命去南疆平乱，爱妃你不要害怕，祭天大典朕一定会让他成为天下笑柄！即使在梦中，谁也不能将你欺了去！”
这个小插曲过去没多久，宫中又出事了，在乌雅元贺进宫领赏没多久，长云公主病情加重。
御医们全部都束手无策，就差说一句“准备后事”的话了。
乌雅明之刚哄好的歌儿又开始哭哭啼啼，她惊恐道：“长云公主的病情不是好得差不多了么？怎么会太子一回来就病重？难道灾星便是他？”
“没事的，没事的。”
“明之，我不想被祭天，我才与你过了几天的夫妻生活而已，怎会这么快就缘尽？若是如此叫人遗憾，我还不如从来没回来过呢，你为何要让日免术士召唤我回来？明知，我恨你！”
歌儿的这番血泪控诉，让乌雅明之心里又疼又慌，连忙哄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再分开，永远不会！即使是杀光所有人，朕都会保护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