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响过三道后,卫菁才沉沉地从薄衾中起身,三千青丝随意散在身后,穿着一件单薄的亵衣走到铜镜前坐下,看着毫无血色的脸,眼下的黑圈越发地黑了。
昨夜在三更鼓过后才有些许睡意,于是今日精神有些不济,伸展过身子后,卫菁从梳妆台起身从安置衣物的橱柜中取出一件黄罗银泥裙穿上,在卫菁将身上的衣物穿着整齐后,杜若以及其它的丫鬟才迟迟而来,每人手中都不空着解释托着一样物件。
杜若与另外一位相貌清秀的女子白芨手中分别拿着卫菁洗漱用的盂盆与净脸用的铜盆;另外两位女子,其中一位名唤茯苓的女子有着一对吊梢眉、丹凤眼,身子妖娆,此时她低垂的眼中尽是对卫菁的不屑,另外一位则是当归了,女子看上去较为老实,唯唯诺诺不敢出声,她们手中则是一些洗漱过后用的丝帕。
“你们怎么起得比我这主子还要晚呢?”卫菁就着她们托着的净盆洗漱起来,在将手背伤最后一滴水珠擦拭干净后,漫不经心道。
卫菁快速看了一眼四人的反应,杜若一脸镇定,清秀的女子白芨则是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其它两人皆是原本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慢慢踱步到梳妆台,卫菁执起妆奁盒中的眉笔,许久没有画过眉,不知是否生疏了,轻轻瞄着眉,看也不看杵着的四人道:“莫非你们只是以为我不过是个外来的,所以不把我当主子?”
杜若闻言过后,当即跪下,手中的盂盆稳妥地没有溢出丝毫其中的秽物,连卫菁都不得不叹服没有内力的杜若竟然能做到这般技能。其它三人见杜若跪下了亦是跟着跪下,不过是否是真心的卫菁倒没有兴趣追究。
“小姐,请让杜若向小姐解释,在解释过后小姐再治我等的罪名。”
卫菁被杜若的话勾起好奇心,转过身子对着杜若道:“哦!那你说说有什么理由,若你的理由能够说服我,我便饶了你等。”
杜若不卑不吭,淡定自若道:“奴婢曾经听小姐以往身边的嬷嬷说过,小姐初至某地总有些时日夜里难以入睡。
虽然小姐曾经在菁院呆过,但是时隔多日没有再回过菁院,想必小姐定然有一番感慨,如此夜里必定难以入睡,因此今日也定然会晚起一些,于是奴婢便叮嘱几人莫要打扰小姐,让小姐能睡得久一些。
不料小姐会如此早就醒过来,都是奴婢的疏忽,若是小姐要罚便罚奴婢一人,她们三人都是受奴婢叮嘱才耽误了小姐洗漱的时辰。”
听过杜若的一番话,卫菁心中不由地感慨杜若的机智,杜若说的没错,她确实有这一毛病,不料杜若竟然还能时隔这么久的事情,看来这杜若不容小觑,想要从杜若这套出些什么还需费一些周折。
想到此,卫菁微微展颜,道:“瞧你说的,我难道就是那么爱动不动惩罚下人的主子?亏了你了,还能记得我这么一个小毛病。快快起身,今日之事看在你如此为我这主子着想的心思上就绕过你们这一回。不过,你们给我记住,下不为例!”卫菁说到后面微微有震慑之意。
似乎没有料到卫菁有如此迫人的气势,几人顿时一愣,卫菁心满意足地看着她们脸上的表情,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先来个下马威让她们不敢小瞧,自然以后的态度不会懒散,初来的下马威不过是做给谢煜看的,为了让谢煜掉以轻心。
让人琢磨不透才是真正的御敌之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种人才是最难对付的,也是让人谨慎的。既然要与谢煜那老狐狸争斗,那就一定不能怯场,但是先亮爪牙必定能引出一些小兽。
“谢小姐不罚之恩!”四人语气不一地回道。
卫菁浅笑,既然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那么就不用她再费心了。转过身子,对着梳妆台看着镜中样貌只能算的上清秀的女子,但一双精致的双眼却为这张清秀的脸添了不少色彩。
对着镜中的人,卫菁一双琉璃般的黑曜石眸子慢慢地以诡异的方向转动起来,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上此时竟然尽显媚态,四人站在卫菁身后,轻抬首其目光不由皆被卫菁诡异的眸子所吸引住。
看着镜中其他人的痴态,卫菁涌起一种喜悦,原来师傅教授给师兄的摄魂竟然如此好用,可为何她可以不用内力就能用上这摄魂,这一点其实一直困惑着卫菁,而无尘给出的解释只是人各有异,也许卫菁的天赋很高。
收回摄魂,四人恍若梦醒,都各自看向身旁的人,不知发生了何事,而此时卫菁已经梳妆好了,在卫菁的一双巧手下,原本只能算的上清秀的外皮完全变了副模样,若不是杜若等人一直没有离开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与之前的人是同一人。
卫菁这么做事出有因,自从侯府出去后,她便换过了之前的容貌,在恒王府的那日她那时因为面见师特地改了平日的妆容换上以往的容貌,不过好在谢菲没有将她认出。
在见到谢煜时妆容已经有些花了,于是在见到杜若之前卫菁已经洗去了妆容,只是今日在侯府若是遇见谢茜被瞧见了她的容貌怕也是一个麻烦,因此卫菁便画了现下康城流行的梅花妆。
“小姐真是好手艺!”杜若不禁感慨出声道。
“杜若若是喜欢,我也可以为你画一个。”卫菁不在意道,画妆于她而言不过如吃饭穿衣一般,自从卫国亡了后她便一直有接受金嬷嬷的教习。
“奴婢不敢!”杜若连忙摇头道,仿佛卫菁的话于她而言是那么不切实际。
卫菁没有说什么,给杜若画妆不过是一时兴起,既然人不情愿,那也就算了。
见卫菁梳妆好后,杜若问道:“小姐可要传膳?”
“嗯!”被杜若这么一说,卫菁倒是感觉有些饿了,于是也不磨磨唧唧干脆地点了头。
用过早膳后,卫菁出了菁院在谢侯府闲逛着,可在没多久,就遇见了正巧初来寻卫菁的谢茜。
谢茜走到卫菁身边打量了一番卫菁后,声音听不出有任何感情,只听谢茜缓声道:“你便是当初来侯府避难的菁姐姐?”
卫菁挑眉,没想到谢茜这么早就寻上来了,不过她也已经准备好了,既然决定了在侯府,一切的情况卫菁都已考虑过,因此她此时游刃有余道:“这是茜儿吧,许久不见,茜儿倒是标志了不少。”
“菁姐姐玩笑了,菁姐姐才是出落地越发动人了。”谢茜一副认真的模样。
这种情况倒是让卫菁没有料到,她原以为谢茜会对她嘲讽一番,当初谢茜逼走卫菁时的模样卫菁是看在眼里的。
卫菁许久不回话,只听谢茜继续道:“以往是茜儿年少,对菁姐姐出言不逊,还请菁姐姐大人有大量。茜儿此时来寻菁姐姐只是想要奉劝菁姐姐一句,保护好自己,小心我的父亲。”说道最后一句时,谢茜眼中的悲痛没有逃过卫菁的眼,看来谢煜对谢茜的打击真是难以描述,竟然能让自己的女儿对一外人说出此话,谢煜如今是众叛亲离了。
“茜儿告退,菁姐姐自便!”谢茜说完这一番话后便向卫菁告辞了,说的这番话也没有避开杜若等人。
看着一脸尴尬的杜若等人,卫菁毫不客气道:“原来你们侯爷在你们侯府嫡小姐眼中是这么危险之人,看来我要离你们侯爷远一些了。”
说完这句话,卫菁便向侯府的大门走去,她倒是想看看谢煜到底能给她怎么样的权利与自由。
侯府大门口,卫菁好整以暇地看着拦住她的侍卫,道:“你们侯爷难道是想将我囚禁么?”
看也不看身后跟着的几人,道:“去告诉你们侯爷,是不是真想要将本小姐困在此处?”
侯府的书房,谢煜静静听完四位女子之一的白芨的回复,道:“不过是个丫头,想要像小姐那样活着,还不直到自己有没有小姐的命。她想去就让去,给我盯着她要去哪?”
“是,侯爷!”
卫菁在听到白芨回复的消息后,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身边围着的几道气息不见了!她故作得意道:“你们听到没有,敢挡本小姐的掳,都活腻了!”
卫菁出了侯府便向拢月楼走去,订了间包厢坐下后,利用摄魂让四人昏睡过去后,卫诗悄然进了房间。
卫菁在卫诗的带领下赚到了另一间房中,而那四人完全陷入睡梦中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宫主,属下有事要禀!”卫诗单膝跪在卫菁身前,躬身一礼道。
“说!”
“宫主神机妙算,派去三皇子府中的那二位每人果然如宫主所言有了叛心,只是不知宫主是怎么得知她们二人会有背叛之心的?”
“卫诗,既然是有前例,这种事情你理所应当有预料,你瞧我那姑母不正是为男色所诱惑离开了卫国么,虽然说不上是背叛,但是卫国的国灭可与她脱不了关系呢!”卫菁慢慢饮了一口茶,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