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靖钰大步流星地入内,径直走到榻前,瞧见沈素枝的样子,眉心紧缩问着锦儿:“这是怎么了?”
锦儿对慕靖钰行着礼,听到他的问话,哽咽地说道:“娘娘刚才服用了汤药,之后就这样了,娘娘说汤药里有毒。”
“怎会有毒?”慕靖钰瞧着那一旁搁置的瓷碗,声音冰冷地问道。
“奴婢……奴婢不知……”锦儿跪在慕靖钰的身前,垂着头战战兢兢地说道。
“留你何用……一切等太医来了再说,朕就不信,竟有敢明目张胆地下毒。”慕靖钰的眸子眯得狭长,眸中满是阴鸷,周身散发着冰冷地寒气。
“皇……皇……上……”沈素枝只觉腹部疼痛难耐,蜷缩着身子,软舍正逐渐变硬,但她却保存着意识。朝着慕靖钰伸着手,唤着她。
慕靖钰见此握上沈素枝的柔荑,顺势坐在榻边,应着声:“朕在。”沈素枝紧握着慕靖钰的手,薄唇一张一合,但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爱妃……你想说什么?”慕靖钰俯耳趴在沈素枝的唇边,但依旧听不到一丝声响。沈素枝的面颊因着疼痛,而揉皱在一起,面色铁青,神智渐渐模糊。
邹太医刚一入内,就见慕靖钰焦急地等在屋内,本欲对他行礼,就听得他说道:“快,别行礼了,瞧瞧爱妃怎么了?”
邹太医急忙跪倒榻边,探着沈素枝的脉搏。又瞧了瞧她的眸子,还有着舌苔。继而又按了按她的腹部。瞧着沈素枝的状况,便知晓中了什么毒。对着慕靖钰说道:“皇上,娘娘中了断肠草的毒。”
“断肠草?如何救治?”慕靖钰听得邹太医所言,眉梢一挑问着他。
“最快的土方法就是先服用一碗鸭血。”邹太医一边翻着药箱取出银针,欲给沈素枝施针,一边说着解毒的土方法。
“奴才去弄。”小福子随着慕靖钰的身后,进了殿内,便在一旁站着,等候着随时差遣。小福子一听邹太医说出解毒的方法,便自告奋勇地说着自己前去弄。
“快去。”慕靖钰瞧了一眼小福子,催促着他。
小福子一提衣摆,快步跑了出去,前往御膳房,弄着鸭血。殿内,邹太医则是给沈素枝施针,而此时的沈素枝已经昏睡过去。
慕靖钰起身站到榻边目不转睛地瞧着沈素枝,而他那漆黑如碳的面颊,好似一朵乌云环绕在慕靖钰的周身,这便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慕靖钰压抑着心下的怒气,他在等沈素枝的毒,安稳下来,他定要彻查此事。然而沈素枝中毒一事,很快在后宫传开,一瞬间引得众妃热议。有心下隐隐不安,亦有作壁上观,但多为幸灾乐祸。
此时沁幽宫,静妃听闻此事,心下惊骇,年关将近又闹出这一摊子事,静妃满面愁容地问着老嬷嬷:“皇上对此事是何态度?”
“贤妃娘娘正在医治中,而此时皇上一心在她的身上,还未下令调查此事。”老嬷嬷将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静妃。
“你且先探探风声,究竟是谁下的毒。”静妃转眸思及一番,吩咐着老嬷嬷。
“是。”老嬷嬷应声退下。
待她退下,静妃便又朝着屋外唤道:“阿昀,替本宫梳妆。”霎时,只听见一婢子,应声就见她轻移着步子,缓缓入内,对静妃行一礼,便服侍着静妃梳妆。
然而此时碧华宫,舞妃则是满面地春光,斜倚在软榻上,正染着蔻丹。听闻宫内沸沸扬扬地传闻。而她眸中的笑意,毫不加以掩饰,微勾着唇瓣,嗤笑着说道:“这回就再也不会有人同本宫争宠了。”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终于如愿以偿了。”阿碧正跪在舞妃的身前,给她包着指甲,染着蔻丹,听到她所言,便顺势说道。
“这件事你功劳最大,说说想要什么赏赐?”舞妃瞧了一眼阿碧,笑道。
“奴婢能为娘娘分忧是奴婢的福分,不敢妄自要着赏赐。”阿碧抬眸瞧了瞧舞妃,讨好地说道。
“就你嘴甜,放心赏赐自是少不了你的。”舞妃轻笑两声,说道,足以见得她的好心情。
流玥宫内,雨嫔正依靠在锦榻上,绣着女红,听闻阿燕禀报着此事,不由得面露狐疑,问道:“好端端的人,怎会说中毒就中毒了?”
“奴婢也不知。”阿燕应着雨嫔的问话,而她也着实不知。但却有一人知晓正是阿怜,阿怜拿着扫帚,扫着院落,而心下则是隐隐不安,整个人都是心不在焉地状态。
阿荷见阿怜拿着扫帚杵在原地,从背后拍了她一巴掌,笑道:“想什么那?”
而阿怜猝不及防地被她拍了一巴掌,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啊……”阿怜转过头,瞧清了阿荷,忙拍着胸脯喘着粗气,没好气地说道:“你真是吓死我了。”
“想什么那?那么出神。”阿荷狐疑地瞧着阿怜,近日的她似有不对。
“没……没什么……”阿怜听她这一问,忙别过头,眼神飘忽不定地说着,支支吾吾不清,
“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有事,说!”阿荷跟随着阿怜的目光转了过去,质问着她。
“真的无事,只不过在想贤妃娘娘一事。”阿怜见阿荷的模样,便知她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索性随口说着沈素枝一事,而她也并没有说谎,她想的的确是此事。
“也不知是谁下的毒,怕是惨了。”阿荷听她一说,便接着她的话音,压低了声音说道。
二人话说中,就见雨嫔理好仪容,出了殿内,前往甘露殿。
甘露殿内,小福子取了鸭血回来,邹太医接过,便示意着锦儿与莲儿扶起沈素枝,但却被慕靖钰抢了先,慕靖钰坐在榻边,将沈素枝抱在怀里,由邹太医舀着鸭血,喂着她。
然而那刺鼻的血腥,引人作呕。沈素枝不停地呕着,根本不进去多少。慕靖钰见此接过盛放鸭血的碗,一手微微用力捏着切沈素枝唇瓣两侧的面颊,迫使她张开嘴,灌着鸭血。
本是昏睡的沈素枝,因着刺鼻的鸭血,而悠悠转醒,那猛然灌入的鸭血,呛了嗓子,引得阵阵轻咳,那残留的血迹顺着,她的唇角流下。
慕靖钰也不顾的衣衫,直接用衣袖擦拭着她的唇瓣,将她平放到床榻。由邹太医把着脉,鸭血已经服下暂时压制了毒性,令其不在扩散。
邹太医便又写了一个药房,交小福子,令其煎好药,便立即拿来。而他自己则是给沈素枝施针,清理着她体内的毒素。
慕靖钰见沈素枝的面色似有所缓和,便问着邹太医:“断肠草是什么?这药又从何而来?”
还未等邹太医回话,就听得殿外响起一道老态龙钟地声音:“老臣来迟,请皇上赎罪。”继而就见李太医迈步入内,对慕靖钰行着礼。
李太医得知沈素枝中毒一事,便提着药箱,赶往甘露殿,而他的身子自是跑不动,走又不快,故而迟迟才到。
邹太医见自己的师傅到了,便不再回应着慕靖钰的话,而是专心地为沈素枝施针。一旁锦儿揽着泣不成声地莲儿,二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瞧着沈素枝,面颊上满是担忧。
“现在不是罚的时候,李太医朕问你,断肠草宫中为何出现此物?”慕靖钰见李太医入内,摆着手,问道。而他现下无心追究旁事,他想知道这断肠草究竟为何物。
“断肠草满是散於止痛的药物,但极少用到,因为那药物用量稍有不慎,便是致命的毒药。而药物一直妥善地搁置在药堂内,不知怎着就……”李太医应答着慕靖钰的问话,说着那药物的用途,而他也不明,那药物已经让他搁置到药堂内,况且又落了锁,钥匙仅有他有,如今怎会是中了断肠草的毒。
“李太医你且瞧瞧那药可是下到了汤药里?”慕靖钰指着那药碗说道。
李太医依着慕靖钰的话,端过那药碗,嗅了嗅,又用指尖沾了一滴,残留的药汁。搁置到鼻尖嗅了嗅,便道:“皇上,老臣为确认一下,还需瞧一眼熬药时的药渣。”
“去取。”慕靖钰瞧向锦儿吩咐道。
“是。”锦儿应了声,拍了拍莲儿的肩头,对慕靖钰福了福身子,便一路小跑地去了太医院,取来药渣。
三盏茶的时辰刚过,就见锦儿端着药罐,气喘吁吁地回了甘露殿,将药罐递给李太医:“给。”
李太医接过那药罐,捻着药渣,搁到鼻前,嗅了嗅那味道。又瞧了瞧微微发的乌黑的药渣,确定正是掺杂了断肠草,便十分笃定地说道:“皇上,有人在药罐中下了断肠草无疑。”
“查,给朕查,朕倒要瞧瞧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慕靖钰负手而立,眸中满是冰寒,冷声下着令。
慕靖钰传召禁军统领前来,搜查后宫,任何宫殿,都不要放过,定要查出有过下毒的蛛丝马迹。
霎时,后宫闹得不可开支,可谓是鸡飞狗跳,人心惶恐不安。禁军齐动搜查各宫。少倾,就听得殿外婢子来禀,静妃娘娘外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