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进来。”慕靖钰坐在榻边一紫檀木椅上,听着婢子来禀,便令人进来,而后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理应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静妃刚一入内,便觉殿内气氛压抑到极致,而那自一处散发的冷气,堪比殿外的寒冬。静妃四处瞧了瞧,而锦儿等人齐齐朝着静妃行着礼。静妃免了众人的礼,便对慕靖钰行着礼:“臣妾参见皇上。”
“后宫出了此事,你身为六宫掌事该如何?”慕靖钰瞥了来人一眼,并未免其礼,而是问着她,语气之中满是低沉。
“臣妾自知有过,臣妾愿受责罚。”静妃未得慕靖钰免礼,便一直端着礼,抬眸瞧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地说道。
“朕给你三日彻查此事,若查清真凶,朕便既往不咎,若不然你也不必再当着六宫掌事了。”慕靖钰并未瞧静妃一眼,而是一直看着榻上的沈素枝,开口说道。虽然声音不轻不重,但那话中的分量,却是无一人质疑。
“是。”静妃的眸子暗了暗,便应了声。
霎时,又听闻婢子通传,雨嫔求见。慕靖钰眉梢一挑,面露狐疑,“她来作甚?”慕靖钰转念一想,便令人进来。
雨嫔入殿,就见静妃也在。对慕靖钰福了福身子,又对静妃行一礼:“嫔妾参见皇上,静妃娘娘。”
“你怎么来了?”慕靖钰淡漠地瞧了她一眼,问道。而静妃则是瞧了瞧雨嫔,对其点了点头。
“嫔妾听闻贤妃姐姐被人陷害中了毒,特来瞧瞧,贤妃姐姐如何了?”雨嫔说着一脸担忧地模样,朝着榻上的沈素枝张望着。
慕靖钰上下打量着雨嫔,冷声说道:“爱妃已无大碍,朕已令刘统领搜查后宫,你不回宫瞧着,竟还有闲工夫跑来这里?”
“嫔妾只是担心贤妃姐姐,这才来此……”雨嫔垂下头,一脸委屈地模样,说道。
“皇上,汤药熬好了。”殿外骤然传来,小福子的声音,就见他端着一碗泛着热气的汤药,入内。李太医上前端过药碗,用银针试了一试,确认无毒。转眸瞧了瞧慕靖钰,见他点了点头,便靠近床榻。问着正在施针的邹太医:“如何?”
“还差一根。”邹太医将最后一根银针没入沈素枝的身子里,便开始拔着银针,然而那银针上清晰可见黝黑之色,正是毒素。
邹太医将银针一一拔出,放回针囊。便接过药碗,“师傅,我来就行。”慕靖钰见此便又坐到榻边,扶起沈素枝,由邹太医喂着汤药。
沈素枝浑浑噩噩地依靠在慕靖钰的身上,眉心紧锁,面色由铁青转为苍白。意识混沌地喝着那苦涩的汤汁,此时的沈素枝便是喂着什么,她就吃着什么。
待一碗汤药入腹,邹太医将药碗搁置一旁,便道:“皇上,娘娘的体内的毒素已经得以缓和,继而便是一点一点清除着残留地毒素。”
“邹太医,难道你不需要和朕解释一下么?”慕靖钰扶着沈素枝躺好,给她盖好锦被,便坐在一旁冷眸瞧着邹太医,问道。
邹太医一听慕靖钰的话,跪倒在地,垂着头说道:“微臣失责,微臣愿意领发。”
“若她出了事,岂是你一句愿意受罚就能弥补的?药罐都经过谁的手?给朕一一彻查。”慕靖钰瞧着邹太医,眸子眯的狭长,眸中满是危险,声音冰冷刺骨,不由得让人毛骨悚然。
邹太医抬眸偷瞧一眼慕靖钰,便垂下头,细细斟酌一番,说道:“这药罐一直都是微臣亲自煎熬,但今日阿怜姑娘去了太医院,去给雨嫔娘娘取汤药……”
邹太医目光变得深邃,但依旧瞧着地面,回想着今日之事,又道:“而她无意间碰碎了药碗,微臣便让那煎熬的药童去取药碗。微臣便兼顾着两个药罐,起初阿怜姑娘瞧着给雨嫔娘娘熬药的药罐,但她却突然唤着微臣说药糊了……”
邹太医说至此处时,抬眸瞧了瞧慕靖钰,见此神色并无异样,又看了一眼雨嫔,并未顾及她的神色,继而又道:“微臣便走过去瞧着那药罐,阿怜姑娘则走到贤妃娘娘的药罐前,用木勺搅着药汁……再就是来给贤妃娘娘请平安脉时,锦儿姑娘接了过去。”
“皇上,奴婢也碰过药碗,但奴婢对娘娘,绝无二心,皇上明查。”锦儿一听邹太医所言,便跪倒在地,不慌不忙地说着,而她的语气也是十分笃定,不由得让旁人信服。
“待事情没有查清,之前谁都有嫌疑。小福子,将那药童,还有阿怜带来。”慕靖钰瞧了一眼锦儿说道,继而又瞥了一眼雨嫔,吩咐着小福子。
然而雨嫔听着邹太医的话,句句指向阿怜,而阿怜却又是她的人,若她做了手脚,定然与自己脱不了干系,不由得心生怒意,指着邹太医质问道:“邹太医此言何意?阿怜是本嫔的人,邹太医此言寓意可是在污蔑本嫔?”
“雨嫔娘娘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邹太医抬眸瞧了瞧雨嫔,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雨嫔气结,而她又瞧见慕靖钰略带压迫地目光,便不再敢多言一句话。
“雨嫔妹妹,方才皇上说的甚是,一切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任何一人被怀疑都是有心可原的。”静妃伫立在一旁,瞧着众人三言两语地说着。又见雨嫔的模样,旁人不好开口,她便出声,说道。
“静妃娘娘说的甚是。”雨嫔对静妃福了福身子,阴阳怪气地说道,而那眸中满是桀骜。
此时禁军正挨着宫殿搜寻,搜索到碧华宫时,却被阿碧挡在了门口,她说:“刘统领,我家娘娘行的正坐得直,宫殿内没有什么可以搜的,而且我家娘娘正在休息,请您到别处搜查吧!”
阿碧仰着头瞧着刘统领,满脸地傲慢,根本不将刘统领放在眼里。而刘统领奉了皇上之命,便不理会着阿碧,推开她,便对身后的禁军,下着令:“搜,一间都不要放过。”
禁军得令,齐齐进了碧华宫,一间挨着一间地搜着大殿,而阿碧也阻挡不了,便禀报着舞妃:“娘娘,奴婢拦不住。”
“拦不住就不拦,一切事情都没有留痕迹吧?”舞妃瞥了一眼阿碧问道。
“娘娘放心,绝不留蛛丝马迹。”阿碧回应着舞妃的问话。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搜也好洗脱本宫的嫌疑。”舞妃眸中满是惬意,语气颇为轻松地说道。
然而主仆二人的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娘娘,微臣奉命行事,还望您行个方便。”
刘统领说着便推门而入,接连便是在他身一干禁军,入了殿内,便细细翻着陈设的缝隙,床榻的被褥,一丝细节都不曾放过。
而舞妃则是依靠在软椅上,瞧着进了殿内,就东翻西翻的禁军,尖着嗓子说道:“别给本宫的宝贝碰掉了,不然就算你们的脑袋也赔不起。”
“哎……哎……你小心着些。”舞妃咋咋呼呼地指着那几名禁军地动作,不停地说道。而那几名禁军也倍感煎熬,时不时便会被舞妃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
待殿内巡视一圈,无一丝发现,刘统领便对舞妃行了行礼说道:“舞妃娘娘,叨扰了,微臣告退。”
然而刘统领离去,阿碧与舞妃不由得长吁一气,好在他没有查到蛛丝马迹。如此一来她们算是高枕无忧了。
小福子带着两队人马,一路前往太医院将那药童,带回甘露殿。另一路则是去往流玥宫,阿怜得知禁军正全面搜查此事,不由得心慌,暗自思衬。
当小福子所带禁军,将阿怜带走时,她彻底地变得慌慌张张,不知所措。而她试图反抗,但却被两名禁军,死死地擒在手里,前往甘露殿。
甘露殿内的气氛,异常地诡异,而慕靖钰不言不语地等着那药童与阿怜被带来,但慕靖钰的目光却是冰冷地扫视着殿内的众人。
雨嫔更是惧怕着慕靖钰的目光,垂着头不敢瞧他。但雨嫔这一细微地神态,落入慕靖钰的眸中,却是变了样子,慕靖钰认为她是因心虚而不敢瞧着自己。
慕靖钰上下打量着雨嫔,心下暗思,实则他在考虑若动她从而牵扯到的前朝动荡,因着沈素枝已经处罚了一个樱贵人,而她在朝当职的爹爹,则将矛头对准了沈父。
如此一来若因沈素枝而动她,那她的爹爹该如何。慕靖钰并不是怒发冲冠为红颜的人,尤其牵扯朝堂一事,更是经过权衡利弊,知晓这件若发生后的后果该如何,他才会去做。
少倾,小福子回来,将那药童与阿怜一并带了进来,二人战战兢兢地跪在殿内,身子不停地抖动着,大气不敢喘一下。
阿怜抬眸瞧了瞧慕靖钰威严的面容,便急忙垂下头。又瞧了瞧自家娘娘,心下狂跳不止。继而就听得雨嫔说道:“阿怜你有什么话就说,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以免落他人口舌。”
雨嫔瞧着阿怜说道,而她也是扬了扬眸子,意有所指地瞟了瞟静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