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两人都愣住了。
陆择言不想去纠结自己为什么会被叫成“叔叔”，他吸了一口气，食指敲敲桌子，盯着裴苏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我之前听到，有人在议论，前两次班级考试，有人在作弊……还说，好像有人买通了班主任，拿到了考试的题目。”
“哦？”
居然有这种事情？
“媛媛是个很好的人，我和她很早之前就认识了。所以我很清楚，她是绝对不可能自杀的。”裴苏语气激动：“也许是因为他们发现了有人作弊的事实，所以才……”
“所以才杀了他们。”陆择言替裴苏说完了她未出口的话，同时话锋一转，问：“你和张媛媛关系很好么？”
“我和她从高一到高三都是一个班，所以关系一直不错。”裴苏的眼圈红了：“这次她出事，我心里很难受，而且也很害怕……”
裴苏的表情不像是伪装，她的眼神里，确实透出浓郁的恐惧。
这个班上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明哲保身，只有她和刘俊在关键时刻成为了“告密者”。刘俊也是别有私心，但裴苏完全是走了一步险棋。
“你觉得，谁才是最可能作弊，并且贿赂班主任，拿到考题的人？”
“我……我不知道。”
这个尖锐的问题让裴苏低下了头，嗫嚅了几声，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或者她知道答案，却并不敢说出来。
“好吧，你先回去。”陆择言叹了口气。而裴苏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如蒙大赦，匆匆逃离了办公室。
有了裴苏的证词，事态似乎变得更加明朗了。
陆择言找来了班主任，问他裴苏和张媛媛的关系，得到了答案和裴苏所说并没有多少区别——裴苏和张媛媛关系确实不错，虽然裴苏家境相当一般，却和张媛媛非常合得来。
如果说这班级里有什么人是真心为张媛媛的死而伤心的，恐怕就只有裴苏了。班主任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虽然他不想承认自己很可能教出了一群冷血的学生，但这两天疲于应付各路家长，他也隐隐约约觉出了几分人心淡漠。
“与我无关”几个字多么简单啊，轻轻松松就可以甩掉一切责任，真是再好用不过了。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叶久遥看着班主任落寞的背影离开办公室，转过头来问陆择言。
陆择言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才缓缓吐出一句：“……把张晓旭找来。”
张晓旭很快就来了。
和裴苏刘凯完全不一样，她走进来的时候带着一种迫人的气势，似乎自己才是主人，陆择言和叶久遥更像是犯了错的。
“首先我要说明的是，张媛媛和方俊杰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可能对他们怎么样。”张晓旭一坐下，立刻冷哼一声，盛气凌人道。
“没有人教你应该怎么对长辈说话么？”陆择言冷冷道。
“呵，不好意思，耽误我的人都是敌人。”张晓旭不屑地看了一眼陆择言，道：“我知道，你们肯定在怀疑我，是不是觉得我会杀死方俊杰，这样名额就会落到我手里？想多了，我完全可以靠自己的本事拿到名额，只要你们不来打扰我。”
“哦？是这样么？”
陆择言意有所指道：“那么你知不知道，有人举报说，之前的考试，有人作弊？”
“你是在说我作弊吗？！”
张晓旭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被她碰到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她气急败坏地喊道：“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是警察我就会怕你！少随便怀疑人，你们要是真的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
“他们两个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没作弊，也没杀人。我就不信，明明不是我做过的事情，你们难道还能硬生生按在我头上不成！”
说完，张晓旭就直接离开了，甚至没有再看两人一眼。
陆择言和叶久遥对视一眼，沉默片刻之后，他才有些怀疑地说：“怎么回事，现在的学生，一个两个都这么嚣张么？”
“也许你只是运气不好，谁知道呢？”叶久遥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
“OK，OK，算我运气差好了。”
叶久遥看了看他，摇摇头：“我出去透透气。”
在这么压抑的气氛中过了整整一天，想必叶久遥也有些受不了。陆择言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跟着一起出去，这里是学校，又有保安在，应该不会遇到危险。
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之后，他已经受不了叶久遥从他眼前消失了。
“头儿，头儿！”
叶久遥出去没多久，张前就匆匆忙忙找来了，嘴里还嚷着：“头儿！有新发现！”
“楚悠说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么？”
“不……不是。”张前跑得气喘吁吁，半天才缓过来：“头儿，我今天拜托郑哥和丁姐去调查了，张媛媛的父亲没有受贿的记录！”
“嗯？”
陆择言一脸莫名其妙，皱眉问：“你去查张媛媛的父亲做什么？还查他受贿？”
“不不不，你先听我说。”
在张前的描述中，陆择言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的意思是，张媛媛觉得自己的父亲有贪污受贿的行为，但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做这种事情？”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张前忙不迭点头。
“这……”陆择言愣了愣，大脑却已经开始计算起来——原来张媛媛困扰的事情，并不是她和方俊杰的关系，也不是自己的成绩，而是这么一件莫须有的事情？
可是，这代表什么呢？
“会不会是因为她以为自己的父亲真的做了错事，无法忍受加上压力过大，所以承受不住自杀了？”张前分析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
的确，如果这样解释，问题就变得简单多了。
“不，不对。”
如果张媛媛真的以为自己父亲贪污，那她为什么不去问？她应该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不至于连这点思想都没有。而根据张前的说法，张媛媛对父亲“贪污”这件事，似乎非常肯定，有十足的把握。
除非，有人给了足以让她相信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