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择言有些诧异，他看了一眼叶久遥，从她的眼神中得到了解释——虽然不是非常确定，但李子明现在的状态和反应，不像是在说谎。
李子明，确实不认识叫周凛的人。
但这就非常奇怪了——陆择言一直认为，杀死秦萧的人，应该就是周凛。时间和经历基本上都能对上号，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在秦萧的联系人名单里，就说明两人之前应该是认识。
结合这一点，陆择言认为，秦萧、赵毅、李子明三人，之前应该一起做过某件事情，触怒了周凛，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杀死这三个人。
虽然不清楚周凛这样大费周折地杀人是出于何种心态和目的，但这个判断方向，应该没有问题才对。
陆择言突然想到，之前询问苏小若，临走时，叶久遥也试探过她，想确认苏小若知不知道周凛的存在。
苏小若不像是有心机的人，而叶久遥突然发问，她就算要说谎，也会被叶久遥一眼发现。
李子明也是如此。眼下他极度惊慌失措，在这种情况下想说谎还不被发现几乎不可能，除非他拥有奥斯卡影帝一般的演技，才有可能骗过叶久遥的眼睛。
而这一点，更加不可能。
难道说，之前的推断完全错误，这个案子的真相其实另有玄机？
陆择言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既然找到了李子明，他们就已经胜利了一半。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抓到周凛，到时候这个案子自然会迎刃而解。
“好了，把他带回警局吧。”
陆择言准备往外面走，谁知李子明却突然惊恐道：“不，我不去警局！我哪里也不去，就待在这里！”
这下不只陆择言，连最好脾气的张前都忍不了了。他走过去蹲下，拍了拍李子明的肩膀：“我说，你既然打电话叫我们来，我们也来了，为什么你现在反而不挪窝了？”
李子明不肯说话，只缩成一团，拼命往角落里挤，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儿躲进去。
张前顿时没辙，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陆择言：“头儿，怎么办？强行带走？”
“我不是犯人，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李子明又嚷道。
陆择言简直被气笑了，但现在他倒并不急于将李子明带回去，毕竟人已经找到，如果凶手想要完成自己的预告，就势必会现身。
所以，如今他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足够。
这个案子进展到现在，陆择言终于感到一丝难得的轻松。但同时，他心中的不安和警惕也并没有完全散去，甚至还有几分怀疑。
迄今为止，他们的思路是否正确？到底能不能顺利抓到凶手？
一群人无事可做，就待在这栋破房子里，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李子明躲进了里屋，死活不肯出来，说是怕警察强行把他带走。陆择言懒得理会，干脆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他在努力地放空大脑，好让思维更加清晰一些。
这时，沙发突然微微一沉，似乎有人坐到了他旁边。
是叶久遥。
“你有什么想法吗？”陆择言没有看她，却也知道叶久遥过来一定是有事情要说。
“李子明为什么这么害怕去警局？”
叶久遥问出了这个最大的疑问。这种时刻，警局毫无疑问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李子明却死活要待在这个小房子里不肯离开。
“很简单，他怕进去就出不来。”
除非心里有鬼，否则以李子明这样胆小懦弱的性格，不可能放弃被警察保护起来的大好机会。
“也许他还想着等凶手被抓住之后再溜走吧。不过，我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陆择言顿了顿，突然感慨道：“这么看来，赵毅和李子明真的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啊……同样的情况，赵毅选择独自一人去和凶手见面，李子明却选择报警，这两个人，真有意思。”
叶久遥定定地看着陆择言，没有再开口。但陆择言刚刚的话，却让她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你怎么了？”
陆择言察觉到叶久遥的表情，转头望着她。
叶久遥拼命地回忆，但她的大脑却因为长时间的疲劳而有些罢工的趋势：“你记不记得赵毅被杀的视频……”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突然打进来，打断了叶久遥的话。
“喂？我是陆择言。”
“陆队，你快去北站！”丁媛的语气半是担忧半是焦急：“有人举报说，在北站发现了周凛，现在老郑已经赶过去了！”
“周凛？！”
周凛居然现身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其他几个警员，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也瞬间清醒了——谁都知道现在周凛已经是这个案子的重要嫌疑人，本来还以为要抓住他十分不易，没想到他的行踪这么快就暴露了。
“消息可靠吗？”
“举报的是车站的工作人员，他说已经和我们发布的照片对比过了，确定是周凛没错。”
丁媛十分激动，但陆择言却本能地感到有些奇怪。
这还是白天，周凛居然就已经被人发现，难道他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份？而且，他现在不是应该想着如何杀掉李子明么，为什么要去车站？
陆择言心中的怀疑一个接一个，但他很快做出了决定。
“张前，你留在这里看着李子明。”
陆择言同时还留下另外一个警员，随后对其他人说：“我们现在马上去C城北站！”
C城北站距离李子明所在的地方有一段距离，陆择言让人把车开到了最快，即使如此也在路上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找到人了吗？”
陆择言到达车站后很快和郑成国汇合，但对方摇了摇头，非常担忧地说：“没有，现在车站里里外外我们都找遍了，没有发现周凛。”
“之前举报的工作人员呢？”
“他说他发现周凛后一直暗中观察对方，但他也有工作要做，等他忙完回过头来，发现周凛已经不见了。”郑成国回答。
果然，想要抓住周凛，没那么简单。
难道说，他现在已经离开车站了？
陆择言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他不能自乱阵脚。然而，不知为何，他心中的不安感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这时，他的手机再一次响了。
“陆队，出事了！”
居然是之前和张前一起留下看守李子明的警员，他的语气非常惊慌：“李子明……李子明他跑了！”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