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遥能看出，赵毅的死对陆择言打击很大。
因为他们费尽心力，好不容易得知了赵毅的去处，也做出了准确的判断，却在最后功亏一篑。
这种负担了一条人命滋味，并不好受。
叶久遥很想安慰陆择言几句，但她并不擅长做这种事情，同时也很明白，这种情况下，安慰的话并没有多少用处。
更何况，陆择言也不是那种脆弱的人。
果然，他很快就恢复成一贯冷静的状态，沉声道：“现在能调动多少人？全部派出去，一定要尽快找到李子明。”
“想办法联系所有认得李子明的人，最好能通过这些人通知他，我们已经知道他做了什么，如果还想活命，就直接来找警察。”
陆择言的声音透出几分寒意，叶久遥有些意外，犹豫片刻后低声问：“这样好吗？”
“如果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人，这大概是最有效率的途径了。”陆择言回答：“既然这是他们三人的软肋，那么我们就得从这里下手。”
叶久遥点点头，没有再提出反对的意见，似乎也认可了陆择言的说法。
唯独张前一脸茫然：“嗯？头儿，久遥，你俩到底谁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呢？李子明做了什么？我们不是得保护他吗？”
“专心开车，回去慢慢给你解释。”
陆择言按了按太阳穴，说完这句话就仰面靠在车后座上，开始闭目养神。张前耸了耸肩，不再提问。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择言突然觉得有一只手在轻轻摇晃自己。
他猛然惊醒，这才发现叶久遥正静静地看着他：“陆队，我们到警局了。”
居然就到了？
陆择言迅速下车，一回到这里，他立刻找回了之前的状态，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下一步的行动。
其他人都已经得知赵毅死亡的事实，不免都有些丧气。同时，因为这个案子的严重性，上级已经打来电话，要求陆择言尽快破案。
事实上，就算没有上级的压力，如今的社会舆论也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尽管凶手发布的视频和微博都很快被强制删除，但就在那一段短暂的时间里，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了秦萧和赵毅被杀死的整个过程。
凶手居然能够嚣张到这种程度，警方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调查案子需要，现在的丁媛甚至都不想打开微博——网络上种种质疑和嘲讽的评论漫天飞舞，看得她身心俱疲。
但是现在，她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继续调查李子明的个人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又一个黎明到来了。
“陆队，有人要找你。”
一个警员突然拿着电话过来，对陆择言道。
“有人找我？”陆择言重复了一遍，不免蹙起眉：“谁？”
“不知道，他说要找我们这里最能说得上话的。我问他他也不肯说清楚，一直在重复他有十万火急的急事。”警员一脸的无可奈何。
“……给我吧。”
这个关键时刻，会是谁？
陆择言想了一会儿后不得其解，还是接起电话：“喂？”
“喂……你就是警察中的老大吗？”对方显然很紧张，说话的气息都不稳，隐隐发颤。
这个称呼让陆择言觉得有些可笑，但他只是回答：“我是。你说你有急事，是什么？”
“我……你们现在马上到春宁路来，马上！”
听到陆择言的回答之后，对方的语气迅速变得急切起来。
陆择言越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皱起眉，严肃道：“这位先生，请你不要开玩笑。我们现在很忙，如果你不能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我们是不会出动的。”
“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快过来吧！”
电话里的人突然怒吼起来，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他随后的声音里却带上了哭腔：“警察先生……求你们来救我吧，我是李子明啊！”
李子明？
听到这个名字，陆择言竟然愣了几秒钟。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回答：“不要开玩笑。如果在这个案子上欺骗警察，你知道后果吧？”
“我没骗人，我没骗人！我真的是李子明！”
对方已经近乎歇斯底里。
陆择言意识到，这个突然打电话过来寻求保护的人，很可能的确是凶手的第三个目标。
“马上出发！”
陆择言挂掉电话，立刻带着人冲了出去，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春宁路。在李子明的指引下找到了一栋有些破旧的居民楼。
然而对方却并没有立刻让他们进门，只是在电话里喊道：“你们，把警察证拿出来，让我看一眼！”
陆择言深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掏出警察证，举到门上的猫眼处。
大概过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门，终于打开了。
“快点进来……”
李子明只把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十分警惕地看着门外的几名警察。
陆择言微微一个用力就把门彻底拉开了，李子明立刻像惊弓之鸟一般缩到角落里，惊恐地喊着：“你们别这样！动作轻点！”
“既然来了，我们就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陆择言已经确认，眼前的人就是李子明无误。因为凶手发布杀人预告时同样贴出了他的照片，和眼前吓得瑟瑟发抖的人一模一样。
李子明依然吓得不轻，蹲在角落里半天不肯起来。陆择言皱着眉，冷声道：“站起来，好好说话。”
然而李子明仿佛没听见一般，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陆择言没有办法，干脆走过去蹲下，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一字一顿，慢慢道：“李子明，我问你，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周凛的人？”
李子明愣了愣，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陆择言，却很快拼命摇头：“不认识！从来没听说过！”
居然还敢撒谎？
陆择言眯了眯眼睛，却感到一只手突然落在自己肩上，轻轻按了按。
是叶久遥。
她俯下身，用几乎无法察觉的声音在陆择言耳边轻声道：
“他没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