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再找你确认一下，关于有人作弊这件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陆择言紧紧盯着裴苏的眼睛，问道。
“这个……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而已。”
裴苏眼里露出有些哀伤的神色：“当时我只希望能尽快找到害死媛媛的人是谁，所以那个姐姐来我们教室的时候……我就把知道写在纸上了。”
“那你为什么要换一张纸写呢？”叶久遥突然开口问：“既然希望抓到凶手，那么你为什么要故意把字写成那样，是想误导我们么？”
“不是，我只是想，要是那只是小道消息，而我写出来是不是不太好，因为怕惹麻烦才这么做的……”裴苏的声音变小了一些。但是她这种做法也无可厚非。
陆择言和叶久遥都在裴苏的态度中感受到了一丝违和感，虽然判断真相从来都不能靠感觉，但是裴苏的表现实在让他们感到相当不对劲。
——因为太完美了，但凡是正常人，都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可是她面对的两个人一个极其敏锐，一个异常敏感，因此不约而同地认为，裴苏或多或少有点可疑。
只能寄希望于张前和郑成国了。
在到警局之前，陆择言就发了消息给张前，让他带几个人，去裴苏家里走一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入室搜查当然是很不合适的，但陆择言想赌一把。
这个女孩子，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叔叔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我们的车恐怕要开了。”裴苏的语气隐隐约约有些不满，似乎在指责陆择言耽误了他们上车的时机。
“那么，你怎么解释，张晓旭手里的备用卷子上，有你的指纹？”陆择言眯了眯眼睛，问。
“啊？备用卷子是什么？”
裴苏一脸茫然。
这个反应让陆择言微微蹙起了眉。
其实，这个问题是个陷阱——特别班的班主任说了，备用卷子这件事是用来以防万一的，除了参与出题的老师之外，谁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因此，正常来说，裴苏作为一个普通学生，应该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换言之，假如裴苏立刻否认这件事，那么就说明，她很可能从某种途径得知，有这么一份卷子握在老师手中。所以才会下意识说出“不可能”之类的话来。
但是，裴苏居然避开了这个陷阱，她的回答天衣无缝，堪称完美。
到了这种地步，陆择言反而希望她真的不是凶手了——因为如果这一切都是裴苏伪装出来的，那么她的心机简直太可怕了。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在无人引导的情况下，居然有着这种强烈的反侦察意识和冷酷沉稳的心境，实在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好，那么……”
“警察先生，我们裴苏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质问她？”
裴苏被问讯的时间不短，她的父母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来，也表露出自己的不满来：“不是说这个案子都解决了吗？说起来我们小苏还是功臣呢！你们为什么死咬着她不放？”
“我认为这个案子还有一些不确定的地方，所以才找您的女儿过来确认一下。”陆择言冷静地回答。
“那你们的做法也太过分了！我们实在无法接受，难道你们以为我们女儿是犯人吗？！”裴苏妈妈义愤填膺地说。
陆择言正想解释，谁知办公室的门却被“砰”地一声撞开了。
“头儿，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张前满头大汗地冲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放到了陆择言面前。
看到这个笔记本的一瞬间，裴苏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这个是什么？”
陆择言伸出手想要去拿这个笔记本，却被一双手一把抢了过去。
是裴苏。
她紧紧捏住笔记本，脸色白得吓人，手也在不停地发抖：“不……不可能，你们为什么会有这个，我明明已经……”
话音未落，她突然拉开椅子，手忙脚乱地就要往外面跑！
“抓住她！”
裴苏没跑了几步就被几名警员按住了。几个成年男人想要抓住一个瘦弱的女孩子非常简单，甚至还怕弄伤了她并没有用力，然而裴苏却放声大哭：“放我走！我什么也没做！人是张晓旭杀的，我根本就没做错任何事！”
门外，裴苏的父母听到自己的女儿哭嚎声之后，顿时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见到这一幕之后目眦欲裂：“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女儿！”
而陆择言这次没有去安抚这对夫妇了，他已经打开那本黑色笔记本，翻看了几页。
随后，他面无表情地将本子扔到了桌上，冷冷道：“你们自己看吧。”
本子上是裴苏的日记。
“星期五，雨。”
“去送作业的时候，意外听到老师们在讨论，考试还会准备一套备用卷子。”
“星期六，晴。”
“午休的时候，拿钥匙开了办公室的门，拿到了两科的卷子。”
“星期一，雨。”
“该死！卷子的事情被张媛媛发现了！她要我自己去找老师自首，开什么玩笑，这样我会被踢出班级的……而且我知道，她在方俊杰谈恋爱，如果我离开了，那么他就会少一个竞争对手！太过分了，说什么好朋友，真是患难见真情！”
“星期三，阴。”
“怎么办，张媛媛又在催我了……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不能让她说出这件事去。小伙伴们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建议，我想也许可以试试看……”
这些文字实在有些触目惊心。
随后，裴苏的笔迹越来越乱，内容也越来越让人不忍心看——她在上面详细写了杀死张媛媛方俊杰和刘凯的方法，甚至经过了一番精准的计算。
还有，如何嫁祸给张晓旭，她也写了下来。可笑的是，裴苏居然将其称之为“效益最大化”。
“不能让警察查不到凶手是谁，这样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必须找一个凶手来让他们抓到。那就张晓旭好了，如果方俊杰和刘凯死了，她是最大的嫌疑人，谁让她嘲笑过我？！真是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