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不肯承认？”
陆择言冷冷地看着裴苏。事到如今，这个笔记本就足以证明，是她用计杀害了自己的三名同班同学，而且嫁祸给了张晓旭。倘若张晓旭就此咽下这口气，或者自杀死掉，那么裴苏就可以逍遥法外一辈子了。
这个计划虽然危险，但是成功之后，她就可以抢走本属于张晓旭的人生，用偷来的自由心安理得地活一辈子。
然而，却最终败在了最后一步上。
陆择言反反复复地翻看着裴苏的笔记本，对其中的一个地方越来越在意。
“小伙伴？这个小伙伴是谁？”
陆择言皱着眉，他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想得那么简单——看起来裴苏确实很聪明，可他还是不觉得，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女孩子能想出这么大胆的计划。
——有人在帮她。
“裴苏，我想知道，这些计划真的是你想出来的么？没有人教过你？”陆择言皱着眉问。
他在想，会不会是那个凶手？
裴苏用一种仇恨的眼光看着陆择言，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呵呵……叔叔你不知道吧，之前我曾经去找过一个心理医生。”
“说起来你长得跟他有点像，姓也是一样，而且他好像是个左撇子！”
“……你说什么？”
陆择言被裴苏这句有些突兀的话弄得愣住了，别人听起来可能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却感到一丝不安——裴苏说的，难不成是陆慎行？
“对，肯定是那个医生教唆我们小苏的！”裴苏的母亲急了，不分青红皂白地辩解：“之前快开学的时候，小苏查出了有抑郁症，所以我们特地四处托人，找了那个心理医生去看的！一定是他让小苏这么做的！”
“喂我说，你们也太可笑了吧？你们女儿杀人是这段时间，怎么可能是人家医生教唆的？”
就连张前都觉得这话实在是太荒谬，然而裴苏的父母急于为自己的女儿脱罪，一口咬定自己的女儿是受了蛊惑，才会做出这种不够理智的行为。
而他们慕名去找的心理医生，确实是陆慎行无疑。
陆择言突然想起，那段时间恰好是陆慎行刚刚回国，当时他来C城的时候，陆择言就发现自己的二叔用左手拿筷子吃饭。那是因为他的右手受了伤，医生要求他尽量不要活动，所以他才会别别扭扭地用左手。
“左撇子……”
情况似乎非常不妙。
裴苏的父母说什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如此丧心病狂。他们抓住这个机会，坚持要警察去把陆慎行找来，当面和他对峙。可现在，就算是陆择言自己也联系不上陆慎行。
到底怎么回事？
陆择言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裴苏的父母为了裴苏脱罪，将这件事捅到了网络上。他们发布了一条长长的公告，对裴苏设计杀了三个人的事情轻描淡写，反倒死咬着去看心理医生这件事不放。
其实如果陆慎行能够尽快露面，那么于他而言，这根本不会构成任何威胁——时间地点，这些重要的因素全部漏洞百出，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裴苏一家人的说法非常可笑。
但问题是，陆慎行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因为他始终没有出面解释这件事情，所以便给了那些试图陷害他的人可乘之机。
短短一两天的时间，舆论就已经彻底爆炸，陆择言是陆慎行的侄子，在这件事上，他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边自己始终联系不上自己的二叔，一边是无数记者虎视眈眈，试图从他嘴里撬出“第一头条”。
张晓旭还在医院接受治疗，但她的父母却准备打官司——警方抓错了人，害得张晓旭险些丢了命，加上这段时间张晓旭被当成杀人犯，他们一家饱受折磨。
这些责任，他们全部要求陆择言一行人来承担。
而裴苏一家也不好过。这一对夫妇并不知道自己女儿做过这么可怕的事情，但狗急跳墙，如今他们逮住谁就咬谁，只希望尽可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想要看透人心的肮脏和丑恶，短短几天时间就足够了。
最令陆择言感到愤怒的是，有好事之人扒出了叶久遥当年的事情。
——人的记性其实并不好，当年感受过那个案子的学生早就毕业，不知去往何方。除了当事人，没有人还会想起当时的恐怖。
但偏偏裴苏的案子，让这段往事重新被扒了出来。
各种因素组合在一起，居然有人说，陆慎行就是当初的凶手。
他们并不知道叶久遥跟着陆慎行学习了多年。假如他真的是杀人凶手，那么就算不杀叶久遥，也不会答应收她做学生。
毕竟，一个人就算再有自信，也不敢冒这种巨大的风险。
“二叔啊，你到底去哪里了……”
陆择言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他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觉得就这样睡过去也不错。
就在他闭着眼睛的时候，突然觉得脸上一凉。
叶久遥拿着一罐冰咖啡碰了碰他的脸，又把咖啡塞进他的手中：“你要是实在累就睡一会儿吧……不过我想你更需要这个。”
“多谢。”
陆择言开了咖啡就往嘴里灌，叶久遥默默地看着他飞快地喝完咖啡，轻声说：“我不会动摇的。”
“什么？”
“老师不会是凶手，当时我妈妈带着找到他时，那件事才过去不到两个月。假如他是凶手，我一定能认出来。”
“……”
陆择言沉默了片刻，终于问出了口：“那你，还有关于那个凶手的印象吗？”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开口问这个伤人的问题。
果然，叶久遥陷入了沉默之中。
但她很快就摇摇头，说：“其实，我的印象并不深刻……当时因为PTSD，所以我几乎忘掉了当时的情况。但我记得很清楚，那个人是左撇子。”
“他用刀的时候一直是左手。”叶久遥肯定地说：“所以不可能是老师，这么长时间，他的惯用手一直是右手，虽然偶尔会用左手，但凶手绝对更加熟练。”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觉得，那个人似乎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