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黎明总是来得格外晚，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空依然一片漆黑。
陆择言率先下车，发现叶久遥正在不断跺脚哈气，忍不住问：“你冷吗？”
“还好。”叶久遥立刻摇了摇头。
陆择言想了想，回车上翻了翻，果然翻到了备用的警服。他递给叶久遥，道：“穿这个。”
“不用，我不冷……”
“你要是感冒了，案子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破。”陆择言淡淡道：“少拿身体开玩笑。”
叶久遥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接了过去。
别墅依然静静地立在漆黑的夜幕中，位于郊外，本就少有人迹，再加上出了这么一桩恐怖的案子，更是没有人有胆子靠近。
虽然尸体已经被清理，但别墅周围的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陆择言拿出手电筒，不动声色地走在前面，率先迈进了别墅的大门。
这间别墅很大，一共有两层，因为尚未建完的缘故，里面全部是水泥地水泥墙，上面还残留着点点斑驳的血迹，昭示着当时的惨烈。
叶久遥原本紧跟在陆择言身后，但进来之后，她立刻走到地上标记尸体的地方，察看起来。
“有什么发现么？”
陆择言绕了一圈，最后还是走到叶久遥身边，发现她正蹲在徐婧的尸体标记旁，用手电筒照着某个地方。
叶久遥点点头，指了指一个地方：“你看这里。”
别墅里一片漆黑，手电筒的光线虽然亮，却并不适合寻找过于微小的痕迹。陆择言只看到地上有一丝细微的黑色，他皱了皱眉，脑海突然闪过一道光，顿时让他明白了这是什么。
是血迹！
“你知道这个是怎么形成的吗？”叶久遥轻声问。
不等陆择言回答，她就换成跪着的姿势，双手比了一个掐住人脖子的动作：“你看，我用这种方式把人杀死，被我压制住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陆择言眼睛眯了眯，立刻回答：“会挣扎。”
“没错。”叶久遥点点头，又说：“我很聪明，我双膝分开，用力压住对方的双臂，这样对方就无法反抗。”
“这个人很痛苦，因为无法呼吸，双手挣扎，结果手指头在地上磨出了血。但是我很高兴，因为她死了，我也许就能活下去！”
说到最后一句，叶久遥突然加重了语气。
陆择言一惊，猛一抬头，恰好对上叶久遥平静无波的双眼。
两人对视了许久，叶久遥才缓缓开口，说：“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我觉得，这七个被害人，曾经在这里经历过一场厮杀。一开始，他们也想从这里出去，甚至考虑过合作。可是，最后还是选择了兵戎相见。”
“但是血迹怎么会这么少呢？”陆择言接上叶久遥的话，自言自语道。
如果真的是被害人在挣扎时留下的，那么双手在地上摩擦，留下的血痕应该不止一道，不可能只有这么细微的一点，少到连之前的调查人员都没有及时发现。
除非……！
两个人同时反应过来，几乎异口同声道：“有人清理过现场！”
也就是说，之前发现这里的醉汉，并不是第一目击者，有人早在他之前来过这里，并且将大部分痕迹都抹去了！
与此同时，他可能带走了所有的凶器，所以现场才会找不到任何可以杀人的工具！
陆择言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涌上了头，又瞬间凝成了寒冰，冻得他心底一片寒意——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么这个案子之前的所有的推论都得全部推翻，调查方向也要彻底反转！
陆择言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一点几乎看不到的痕迹，心底不由得一阵感慨。
“让我好好想想。”
这一晚上信息量太大了，熬夜加上脑容量过载，陆择言有些头痛。
明天……不，今天，等天亮了，他需要找人过来做个检测，如果确定这是血迹，那么不仅这间别墅就要被重新彻查一番，来确定是否还有被忽视的线索。
与此同时，新的疑问也出现了。
如果真的有人清理过现场，那么对方是谁？他是否策划了这一场惨案？他又出于什么动机，要制造这么大的一桩惨案？
各种疑问挤在陆择言脑子里，让他觉得脑袋快要爆炸了。
烦躁中，他环视了周围一圈，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是一个小房间，没有门，门口正对着别墅大厅，可以将整个别墅一览无余。
不知为何，陆择言觉得，这个小房间很干净。不是视觉上的干净，而是一种感觉。
陆择言站起来往那边走，却发现叶久遥和他关注的是同一个地方。
“你又发现什么了？”
陆择言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戏谑。
这个丫头才来半天，就不断刷新众人对这个案子的认知。正如陆慎行说的，叶久遥的思考方式和别人不同，总能发现不同的东西。
……她是怎么养成这种能力的？
改天还是问问自己二叔，叶久遥以前是学什么专业的吧。
陆择言好不容易才把自己飘远的思绪拉回来，却听到叶久遥回答：“我没什么发现。就是觉得这里不太对，想过来看看。”
陆择言耸了耸肩，随手一打光，却发现水泥墙壁上似乎有点不对劲。
“这是什么？”
手电筒对准了墙壁上的一个地方，灯光下并不能看出什么，但陆择言伸手一摸，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的墙壁，明显凸出来了一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