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侄子你明白了吧，我为什么不让你去问。”
陆慎行无奈地摊了摊手，说：“你要是问了她，让她再陷入痛苦之中，你能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打击和折磨吗？”
“不，不行。”
陆择言双手插进头发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现在很慌，非常慌。
让他慌张的原因无非有两个——一是凶手至今还在逍遥法外，甚至已经潜伏在黑暗中，将叶久遥当成了猎物；二是叶久遥自己的态度，实在是太消极了。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比生命更珍贵。
陆择言办过太多案子，深知人性可怖，而人命实在太轻贱，纵然这是个法制社会，杀人者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然而无论如何，被杀死的人都不可能再活过来。
叶久遥对他很重要，非常重要——所以就算她会因为这件事而恨他，陆择言也绝对不会放任凶手为所欲为。
“二叔，我知道了。”
“我不会去问她，这件事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陆择言沉声道。
陆慎行一脸的忧心忡忡：“你可千万小心。”
“二叔可就你这么一个侄子，万一你出点儿什么问题，你爸妈还不得生吃了我？”
“我不会有问题的。”陆择言微微一笑，道。
说来很巧，因为陆择言是家中独子，所以当初他的父母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他去当刑警。这个职业太危险，还要经常加班加点，作息时间不规律，这都是被反对的理由。
但陆择言向来说出的话绝对不会收回，为此差点被自己的亲爹硬生生打断腿。
幸亏陆慎行站在他这一边，无条件支持自己侄子，还拿自己做例子，说人最重要的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不行，还不是活得像行尸走肉一般。
在这样的坚持之下，陆择言的父亲最后还是让步了。
事实证明，陆择言天生就是适合当警察的人。
他敏锐、细致，又有足够的耐心，经手的案子没有破不了的，否则也不可能短短几年就在警局有这么高的地位。然而这一次，陆择言很清楚，他遇上了真正的对手。
既然如此，那么就接受对方的挑衅。
陆择言把自己写好的案件总结给陆慎行看，并解释说：“这三个案子，性质都很恶劣，而且我发现，从第二个案子开始，那个人就已经参与到了犯罪过程中，甚至自己动手杀死了赵毅。”
“在陈清月的案子里，我不知道他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但显而易见，对方绝对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至于第一个案子，我不是很确定这个人有没有参与其中。但是我记得当初久遥和杨明修谈过之后，情绪突然波动很大，所以我认为，杨明修很可能在她面前提到了凶手。”
陆慎行一页一页翻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胆大，心细，而且非常非常聪明。”陆慎行沉思后，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如果这个人真的和这三个案子都有关系，那么他绝对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陆慎行严肃地说：“你看，这三名凶手，就算周凛学历最低，他也是大学毕业，并且已经有一定的社会工作经验，心智方面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杨明修和陈清月，就更不用说了——杨明修学历不仅高，而且家境优渥，这就说明他拥有更多的阅历，可是这样一个人也受到了对方的影响。陈清月，是后面检查出患有精神分裂症吧？不要以为精神分裂症的患者就好控制，实际上，他们比常人更加难以对付。”
“这个凶手能让这三个人都对他死心塌地，说明他有很强的人格魅力，领导才能和说话技巧。”
“说实话，大侄子，就是现在的你，也未必能做到他这种程度。某种意义上，这个人比你更加聪明。”不知为何，陆慎行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赞许之意。
陆慎行的话，让陆择言心脏一紧。
“可惜，这人走了一条不归路。”陆慎行摇摇头，放下了笔记。
他沉默了片刻，才对陆择言说：“想要抓住这个人，很难。他很聪明，也很狡猾，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现在你在明他在暗，一开局就没有任何优势。”
“如果他再次出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陆慎行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非常确定地说：“你要小心，我想在这段时间里，对方已经开始寻找下一个合适的目标了。”
“不过，我觉得，对方暂时不会对久遥下手。”
“什么？”
陆择言愣了愣，随即就听到自己二叔解释说：“你刚刚告诉我的，他威胁你的话，让我觉得，除非你们把他逼到了绝路，否则他应该很享受这种暗中观察人的过程。”
“所以，就只能看你们两个，谁的速度更快了。”
陆慎行“啪”地一声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一锤定音：“在凶手对久遥动手之前，把他给揪出来！”
陆择言神色一凛，最终沉默地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只能主动出击！
“行了，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陆慎行卸去一脸严肃，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二叔我可是半路跑回来的，回去还得跟人解释，唉，大侄子，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陆择言：“……”
陆慎行一来，陆择言的日常工作除了办案子跑医院，又多了一项更繁重的——那就是照顾陆慎行的吃喝。
陆慎行不愿意去住酒店，他本来在生活上就有些挑剔，加上多年不在C城，人生地不熟，就更不愿意往外跑了。陆择言无可奈何，只能手忙脚乱地下厨。
叶久遥不在的生活，真是一种折磨。
吃饭的时候，陆择言注意到，自己二叔拿筷子用的是左手。
“二叔，你的惯用手不是右手吗？”
陆家男人都很聪明，尤其陆慎行和陆择言。叔侄俩最像的地方就是左右开弓，而且陆择言的左手甚至比右手更加灵活。
“国外的时候受了点伤，右手手腕有点损伤，医生说这段时间最好不要用右手用力。”陆慎行道：“而且国外的医生真是贵得吓死人……简直了。”
“那你还是小心点吧。”陆择言无可奈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