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择言实在无法理解叶久遥的心思，他忍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说：
“只要你说出来，我们都会帮你的。”
不管多么艰难都会将凶手找到。即使对方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陆择言也有自信将他揪出来，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
“不用了，谢谢你，陆择言。”
叶久遥很少直接叫陆择言的全名，然而她这一次却很认真，语气温和之中又带着几分疏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好吧。”
陆择言深深叹了口气：“那你好好休息。”
他当然不会就此罢手——叶久遥不愿意向他坦白自己的过去，那么他只能自己去查。本来陆择言觉得，尊重她的选择是最重要的，但现在情况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凶手，要的是叶久遥的命。
既然如此，陆择言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坐以待毙。
陈清月的案子很快得到了处理——这个女人用残忍的手法杀了那么多人，自然有法律的严惩在等着她。然而在判决上却出现了一点问题。
——陈清月已经疯了。
医生检查后陈清月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而她一直把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物装在维生素C的瓶子里，每天都在吃。
这个消息一出，全医院上下都震惊无比。
陈清月第一次绑架少女是在半个月之前，之后她就开始杀人，频率几乎是一到两天一个，直到后面她意外发现自己抓到的两个女人都已经不是处女之身，这才出现了第一次的抛尸和第二次拼命毁坏尸体的举动。
然而，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却并不是她杀人抛尸的行为。
据护士和与陈清月在同一科室的医生反映，陈清月开始吃“维生素C片”，最早可以追溯到半年前。也就是说，她的精神分裂症状，很可能在半年前就已经出现了。
但这段时间，她从来离开医院，也没有请过一次病假，甚至还有好几次为同事代班。
——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有许多产妇是在一个疯子手下接受了手术，她们肚子里的孩子，全部是由一个精神病患者、一个杀人犯带来这个世界的！
一瞬间，舆论哗然，整个C城都为此事而惊惶无比。
然而作为这个案子的调查者之一，陆择言却并不关心后续发展如何——不管陈清月杀人时到底是清醒还是疯狂，那么多条人命，就算她能侥幸逃脱一死，下半辈子也注定没有任何自由。
陆择言现在面临的，是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陆慎行来C城了。
不知是出于对侄子的了解，还是作为心理学教授的素养，陆慎行给陆择言打电话那天，就觉得他不太对劲，似乎有什么在刻意瞒着自己，而且还有点心虚。
除了叶久遥，还有谁能让他这样？
想到这里，陆慎行立刻坐不住了，本来交流还要几个星期才能结束，但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硬是提前从国外飞了回来，一下飞机就直奔C城。
而那个时候，叶久遥身上的伤都还没愈合，才刚刚能勉强下地走路。陆慎行一来，抓了个正着。
对于自己老师突然来C城这件事，叶久遥很惊讶，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竭尽全力地向陆慎行解释，自己身上的伤是不小心造成的，和陆择言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慎行全程都没有发火，只是非常关切地叮嘱叶久遥好好休息，早点恢复。
然后他离开医院，紧接着就去了警局，给陆择言做了长达三个小时的思想教育工作——身为大学教授、精英人才，陆慎行当然不会直接骂人，但这三个小时，对于陆择言来说无疑于耳朵和心灵的双重折磨。
“道理你都懂，怎么就是做不到呢？”
说到最后陆慎行也累了，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要是我不来，你还得瞒我到什么时候？”
陆择言一直一言不发，等陆慎行终于说完，他才终于抬起头，平静地问：“二叔，你想怎么骂我都没关系。是我没保护好她。”
“但我还是想知道一件事，当年叶久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慎行一愣，随即神色严肃道：“你小子，别试图转移话题！”
“那个人已经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了，他让我转告久遥，除非能先找到他，否则总有一天要杀了她。”陆择言一字一顿道：“你觉得这样我还能坐视不理吗？”
“你说什么？这……”陆慎行完全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脸上难得浮现出震惊的表情。
“我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连二叔都一直不肯说，但我……”
“打住，打住。大侄子，你千万别冲动。”
陆慎行伸出手制止了陆择言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知道你着急，也知道这件事攸关性命，可……唉。”
陆择言看着自己的二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搓了搓脸，这才缓缓道：“你是不是很好奇，叶久遥现在的性格？难道你不觉得，像她这个年龄，有点过分安静了吗？”
“是。”
陆慎行取出自己的手机，递给陆择言，道：“你看看，这是她刚刚上大学的时候。”
手机上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生很明显就是叶久遥，但那张脸和现在比起来显然要稚嫩很多，也许是军训的缘故，她晒得黑黢黢的，却依然冲镜头笑得开心无比。
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模样。
“当年久遥的母亲，是我大学时期的师妹，几经周转找到我，希望我能治疗她的女儿。”陆慎行慢慢地说。
陆择言发现，陆慎行用的词是“治疗”。
“二叔，你的意思是……？”
“严重的自闭状态，自残、抑郁倾向，幽闭空间恐惧症。”陆慎行摇摇头，一脸担忧道：“当时久遥来的时候，几乎无法和人正常交流。她不吃饭、不说话、不睡觉，整个人几乎只剩下骨头。”
“大侄子，你一直追问我久遥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你二叔我也不是非常清楚。”
陆慎行很无奈地说：“我也说了，她的创伤后应激障碍非常严重，所以我在治疗她的过程中选择尽可能让她忘掉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我只能说，当年她受了几乎致命的精神打击，如果不是及时治疗，很可能会直接崩溃或者自杀。”
……致命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