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枫两人在火堆旁烘干衣服,尚不见子雅如珠上岸,正要下水寻她,就听水花一响,子雅如珠如出水芙蓉,升上水面。只见她满面笑容,手中握了一柄长剑,姜一枫看时,竟是失落水下的龙吟。
“总算找到了。”子雅如珠将龙吟递给姜一枫,掩饰不住的高兴。
姜一枫大为惊异,道:“这汤谷深不见底,龙吟失落水底,却如何能找到?”
“不在水底。”子雅如珠笑道:“在八爪鱼怪洞穴附近的岩石上。龙吟刺入岩石,几有一尺深浅。”
姜一枫细细回想,当时将龙吟掷出,切断这巨怪触手,想是之后余劲不消,因此直刺入岩石之内。便点点头,向子雅如珠道:“有劳如珠妹子。”
子雅如珠嫣然道:“这柄剑因我而遗落,我如不能将它找回,岂能心安。”
姜一枫知她性格,只得苦笑一声。不过龙吟失而复得,心中却也甚感喜慰。
八爪鱼怪既除,子雅如珠重又将手放于扶桑木根部,半晌之后,皱眉道:“还不行。”
众人齐问缘故。
子雅如珠道:“欲得苍龙之精,必先复苏扶桑木;扶桑木受荼毒已久,若要等时,须得等上三五十年。不过扶桑木也告诉了一个更快的法子,那便是去取鲛人之泪来。只消一滴,便可复苏。”
姜一枫也皱眉道:“鲛人之泪?鲛人居于何处?”
“在南海。”赵圆月说毕,又补了一句,“若是历来传说为真的话。”
“确是在南海。”子雅如珠点点头,道,“这扶桑木也是这么说。不过具体在南海何处,扶桑木也不知道。”
姜一枫心里一动。四象之精中,那朱雀之精主南方,若是也在南海,那正好便可一举两得。
他用梅花易数推算星宿对应的位置,一占之下,正在南海,地属琼州往南约四百里。
姜一枫便道:“既然别无他法,那咱们只好望南海走上一遭。”
商议已定,几人便乘朱雀梵天返回对岸。眼见天色已晚,子雅如珠便提议今晚且到青丘国宫城歇息,明日一早将姜一枫等人送至海边出发。众人皆无异议。
子雅如珠变身为狐,先行前去安排,姜一枫四人与谢大牛、邹治分乘三架朱雀梵天返回青丘国宫城。此时黑齿族已尽皆退回本国,青丘国宫城内外,皆是九尾狐族。甫一离开山洞,重回故国,众九尾狐族脸上皆喜气洋洋;宫城内外,一片欢乐。
当夜自然又是大排筵席。燕重楼闻得姜一枫等人要走,也自前来与众人饯别。众人与九尾狐族、黑齿族觥筹交错,尽欢而散。
第二日一早,姜一枫等人向子雅和与燕重楼辞别欲行,却发现子雅如珠结束整齐,也向子雅和告别。姜一枫正待问时,子雅如珠转头笑道:“几位哥哥姐姐助我九尾狐族复国,所需之物却未取得,我九尾狐族虽非人族,却也懂得知恩图报。我今已向奶奶禀明,随大家一起前去南海,待得取回鲛人之泪,复苏了扶桑木、得到苍龙之精,那时节再与大家告别。”
姜一枫欲待推辞,子雅和笑道:“我这孙女性子执拗,她决定之事,任谁也无法劝得,若是几位不嫌累赘,便带她同走这一遭;倘若她能帮得上一点小忙,也算是我九尾狐族略尽一点心意。”
子雅和话已至此,姜一枫便不好再说,向子雅和与燕重楼辞别而行。转头时,子雅如珠与赵圆月、公输雨未早已牵手而行,亲热至极。
到得海边,众水手早已等候许多日子,好在日常有九尾狐族送来补给,吃喝不缺,倒也并无牢骚。众人上船之后,那些留在船上的水手便围着谢大牛与邹治,要听岛上之事,可惜这谢大牛寡言少语,邹治更是惜字如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公输雨未在一旁见谢大牛说的磕磕巴巴,连连摇头,便道:“你们都过来,我来讲与大家听。”便将九尾狐族与黑齿族之战讲与众人,讲的是绘声绘色、唾沫横飞;讲到那关节之处,外加十二分的惊险紧张,只听得众人血脉沸腾、如痴如醉。赵圆月与子雅如珠便在一旁掩嘴轻笑。
轩辕无咎笑着摇摇头,自去船头喝酒观鸥鸟。他这趟临走之时,子雅和知他好酒,特意遣人先送了十坛“醉仙九饮”上船。美酒美景,足畅胸怀。
姜一枫待公输雨未讲完,便去与众水手说知,此番尚不返回,要去南海走一遭。众水手听得,面面相觑,原来出海日久,内中有人记挂家中,想回去了。
“古人有云;既来之则安之!”公输雨未刚刚讲完故事,余兴未消,大大咧咧道,“大家左右也是出海,只不过这趟略远一些,该多少酬劳,一分不少,我再给大家多加一倍。”
众水手听得,也是道理,左右回去也还是出海;再听得多加一倍酬劳,欢声雷动,众人再不犹豫,自去张罗准备出发。
姜一枫忙叫住大家,道:“我有一事相问,大家可曾听说过鲛人之国?可知道这鲛人之国在何处?”
众水手纷纷摇头,大多数都说似曾听过,但要说具体在何处却完全不知。
姜一枫只得罢了,摆摆手,众水手自去忙活。
姜一枫回过头来,苦笑一下,对公输雨未道:“我说,墨家大小姐,你这趟出来花许多银钱,我可还不起。”
公输雨未眨眨眼,将赵圆月拉到身边,道:“还不起?那就将圆月姐姐抵给我好了。”
赵圆月赶紧挣开,小声嗔道:“妹妹瞎说什么!我又不是他的…”话未说毕早已羞红了脸,自己躲去一边。
子雅如珠刚走过来,只听得公输雨未那句;赵圆月说的小声,她却未曾听到,便疑惑道:“一枫哥和你们都是我的恩人,要抵抵我好了。”
公输雨未笑道:“我和一枫哥哥开玩笑呢。”说毕便拉着子雅如珠找赵圆月玩去了。
姜一枫摇摇头,走到船头。回想昨日之战,犹自心惊,再看此时海面平静、海风轻拂,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找海贼。”轩辕无咎头也不回,自顾饮酒,突然来了一句。
“海贼?”姜一枫疑惑道。
“不错!海贼。”轩辕无咎转过头来,道,“上次我们所遇之占城海贼,正好其老巢也在南海,便去找他们。海贼一辈子在海上飘荡打劫,要论对大海的熟悉,没有人比得过他们。要想知道鲛人之国的所在,问他们绝不会错。先找海贼问清了鲛人之国所在,再看先去寻鲛人之国还是朱雀之精。”
姜一枫不由点点头,犹豫片刻,道:“不过,海贼皆为穷凶极恶之辈,未必便肯告诉我们。”
“这个好办。”轩辕无咎转过身去,饮一口酒,眺望大海,道,“不说,便打到他们说。”
姜一枫这才想起,如今有了水遁船,再遇海贼,比之前番相遇,强弱之势已自扭转。
说起占城海贼,却有多名水手知道其老巢所在。占城海贼,因国得名,其老巢名叫占城国,乃在琼州以西五六百里。
不过众水手听说要去占城国找海贼,无不惊惧,不肯前往。众人多番劝说,众水手只是不肯去。
“那占城海贼好歹也是人!”轩辕无咎最后焦躁道,“又不是三头六臂!如何便怕了他?前番不小心吃了他的暗亏,今次前去,他肯好好说便罢;若有违拗,便捣了他的老巢,杀他个片甲不留!”
姜一枫拍拍他,对众水手道:“诸位,我们此番前去只是要问鲛人之国的所在,若非必要,并不与他冲突。若是起冲突时,我们在水下,他在水上,这水遁船也有火炮,未必便输给了他;即算寡不敌众,我们遁入水下走掉便可,有何怕处?”
也是方才公输雨未那场大战讲的十分精彩,众水手对他几人不免多了几分信赖;再者听姜一枫讲的在理,又想到丰厚酬劳,犹豫再三,最终决定前往。
众人定好方位,直往西南方向而行。在海上非止一日,这些日子当中,众人颇看了些海上壮丽的日升日落,也见识了几十丈高的滔天大浪。子雅如珠本有修炼心法,如今再习姜一枫所授蜀山心法,事半功倍,到得后来,已能在周身布上一层罡气,虽则尚显微薄,已自欣喜无比。
这一日,看看离占城国只有二百来里,负责瞭望的水手突然警告道:“前方有占城海贼船。”
众人忙看时,前方约两三里外有两艘海船,看模样正是占城海贼船,正往北方驶去。姜一枫指挥枫月无雨号立即潜入水下,计算好方向,斜刺里向最近的一艘海贼船驶去。待得近了,在水下已可看到海贼船的船底。公输雨未算好距离,将水遁船升上水面,转过船头,右舷火炮齐射。那艘占城海贼船尚未反应过来,已被两发炮弹击中,其中一发正中船侧舷,顿时轰出一个大窟窿,海贼船大量进水。众海贼惊慌声中,水遁船又已潜入水下,追到另一艘海贼船背后,如法炮制,连发三炮。两艘海贼船被炮弹击中,船舱进水不止,缓缓下沉;船上众海贼见此情景,惊慌失措,纷纷跳入海中。
姜一枫眼看那两艘海贼船行将沉没,随即命水遁船升上水面,驶向众多落水的海贼。
海贼见有船驶近,纷纷呼喊求救;喊了半天,见船上人毫无反应,其中一名海贼便用宋朝官话喊道:“救命!救命!”
原来这占城国紧靠大宋琼州,有不少宋人因犯事或其他因由,便流窜到占城国入伙做了海贼,因此占城海贼并非全是占城国人,也有不少宋人,因此会宋朝官话。
轩辕无咎笑一笑。此时正有一群鸥鸟在海贼上空盘旋飞翔,距水遁船约四五十丈,他取出弓箭,指着那鸥鸟对众海贼大声说道:“你等且看!”
众海贼不解其意,张目望去,就见轩辕无咎刷刷刷连发三箭,三只鸥鸟头部中箭,纷纷坠入海中。那鸥鸟飞的又高又快,轩辕无咎却是连发三箭,连中三只,众海贼见他弓术如此高超,瞠目结舌、无不惊惧。
轩辕无咎喝道:“你等乃是海上劫船杀生的海贼,本该万死,今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救你等上船;若有异心,方才那鸥鸟便是榜样。”
众海贼连呼不敢。姜一枫于是命枫月无雨号靠近,又叫两三个水手候在船边,救上来一个,便用绳索捆缚一个;不一会,前甲板上便如摆粽子一般,坐满被救的海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