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生来自由2023-06-28 11:103,863

  

  从天而降?黄帝不禁抬起头,望向天空。大帐之内,他目之所及只是大帐的顶盖。

  九天玄女笑道:“大王何必纠结此事?只要我能助大王打败蚩尤即可。”

  “你真有如此本事?”黄帝低下头来看向九天玄女,问道,“你既有如此本事,为何不助蚩尤灭了我?岂不更加容易?”他相信蚩尤也曾向古蜀国派过使者求助,因此试探问道。

  “大王糊涂了。”九天玄女笑道,“蚩尤九战九胜,目前士气高昂,目空一切,我若是助他来打大王,胜了也不见我的功劳,他岂肯将铜矿拱手相让?”

  黄帝一时未想到此节,暗骂自己糊涂,又问道;“贵国本有铜矿,又再要这许多铜矿,莫非是军士过多,兵器不够?”

  九天玄女看看黄帝,微笑道:“大王不必担心,我父王并无北上之意。我国需要许多铜矿,乃是另有他用,并非为了制作兵器。”

  黄帝这才放心,笑道:“适才只是随便问问,贵国之事,我岂敢多所置喙?只是如今九天玄女如何助我打败蚩尤?”

  九天玄女这才肃容道:“大王率部与蚩尤作战,均系硬碰蛮干。你也知那蚩尤三头六臂、天生神力,他部下尚有八十一弟兄,个个钢筋铁骨、能征善战;大王与他正面相碰,如此蛮干岂能不败?两军交战,须得讲究排兵布阵,谁为前军、谁为后应、谁为侧翼;谁佯攻、谁主攻、谁策应,均需有明确分工。阵型演练纯熟之后,大王挥旗,一呼百应,如此方能克敌制胜。至于那蚩尤,最后由我与他对决。”

  说毕,她从袖中取出几卷丝绢,就见每张丝绢上绣了山川河岳、日月星辰,每张丝绢上的星辰排布截然不同。九天玄女道:“这便是不同的阵法,共有九种;各阵又内含九种变化,共计九九八十一种变化,对付蚩尤绰绰有余了。”

  黄帝此生率部作战,便是一马当先,奋勇杀敌,从未听说过“阵法”一词;实则他时常也感到带领数万兵马直冲而上,有时自身想法无法得到实施,致首尾不相顾、左右不相应,往往得胜之机便如此白白浪费掉了,如今听得九天玄女讲到阵法,心中茅塞顿开,喜不自胜。

  黄帝走下座位,亲自跪接了九天玄女阵法丝绢,次日在军中举行盛大仪式,拜九天玄女为帅,请她相助操练阵法。

  蚩尤军中,连日前来黄帝军前挑衅,黄帝按九天玄女所言,高挂免战牌,避不出站。蚩尤部族只道黄帝怕了,更是开心,也不十分紧逼。

  三月之后,黄帝向蚩尤下了战书,约定三日之后在涿鹿之野交战。

  “黄帝蛰伏三月,如今突然下战书,恐怕其中有诈。”蚩尤一个弟兄略有些担心道。

  “他终不能当一辈子缩头乌龟。”蚩尤大笑道,“再不出战,恐怕他族人都将瞧他不起。他这是没办法了,只好出战。”

  “话虽如此,大王还是小心一些为妙。”蚩尤这弟兄还是提醒道。

  “呵呵,我天生神力,武功盖世,他便有些奸计,又岂能奈我何?”蚩尤笑道,“只是这黄帝也是神人后裔,几近不死之身,几次三番被他逃脱,又率部重来。此番交战,定叫他人头落地,永无翻身之机。”

  三日之后,涿鹿之野,黄帝与蚩尤率部出战。此战对两人来说均不容有失,因此两军均是倾巢出动,各有约五万人。

  两军缓缓向前推进,相隔约三百丈时,黄帝挥挥手,止住军队前进。他独自打马,行至战场中央。

  蚩尤见黄帝军队不前,黄帝只身上前,也止住本方军队,独自上前。他身形高大,又且是三头六臂,因此上阵之时,从不骑马;但他之速度却是快逾奔马。

  两人来至战场中央,对面而立。此时正是辰时,红日初升,光耀万里。

  黄帝缓缓转头,看向四周。这片土地久经战争,已是满目荒凉,野草间惟见断剑残弓,另有些前次战死尚不及掩埋的军士尸体,布满蛆虫。尸体四周,鹫鸟群集。

  “想不到你我兄弟一场,竟落到如此地步。”黄帝回过头来,眼望蚩尤,叹了口气,道,“天下人苦战久矣。若我此战再败,我即自裁于阵前,从此天下由你统治。”

  “好。”蚩尤毫不犹豫道,“若我战败,亦当如此!”

  两人再不言语,各回本阵。

  蚩尤阵中,战鼓响起,蚩尤与手下八十一弟兄率本部军马冲锋而出,如潮水般向黄帝军队涌来,喊杀震天。

  黄帝身边一女子,望向冲锋而来的蚩尤骑兵,眼中平静如水,不起一丝波澜,正是九天玄女。黄帝军队未得她的号令,不动如山。

  三百丈、两百丈、一百丈、八十丈…黄帝身边军士甚至能感觉到蚩尤骑兵眼中的杀气,但仍是昂首挺胸,眼望前方,目无表情。

  便在此时,九天玄女左手持青铜杖,右手高举一面青色小旗,轻轻喝道:“分!”

  黄帝身边的骑兵队长见到她手中旗帜,大喝一声:“分!”黄帝身后骑兵队即刻向两边分开,动作整齐划一,丝毫不见慌乱。骑兵分开两边之后,露出了后面密布的弓兵,一个个张弓搭箭,面视前方。

  此时蚩尤骑兵距黄帝军队已只有六十丈。九天玄女换了一面红色小旗,喝道:“放!”

  霎时间箭如飞蝗,纷纷射向蚩尤骑兵,蚩尤骑兵猝不及防,中箭倒地者无数。蚩尤身先士卒,挥手中兵刃格开箭支,继续前冲。

  黄帝这边,第一排弓手放完箭后,便即退后,第二排弓手迅速上前开弓射箭;第二排射完之后也即刻退后,第三排弓手补上再射。如此三轮射箭之后,蚩尤骑兵损伤惨重。

  但是蚩尤骑兵马快,黄帝这边未等到第四次射箭的机会,蚩尤当头率军冲到,距黄帝已不足十丈。

  九天玄女又掏出一面黄色小旗,喝道:“擂鼓!”顿时黄帝军队后方响起阵阵鼓声。这鼓声与蚩尤阵中用牛皮所制战鼓声截然不同,其声洪亮震撼,直冲九霄;大地随着鼓声微微震动。

  原来九天玄女曾指点黄帝,派人至东海之外的仙岛上寻一种上古神兽,名字叫做“夔”;用此兽皮作战鼓,则敌方战马闻之,无不战栗退后;黄帝本方战马,早已戴了耳罩,因此战鼓之声对黄帝本方战马不起作用。

  夔鼓擂响,蚩尤骑兵胯下战马尽皆惊惧,纷纷人立起来,不肯往前,便要往后退缩;骑兵在马上无论如何鞭打呵斥,战马只是不听。

  九天玄女眼看蚩尤骑兵乱作一团,又掏出一面白色小旗,喝道:“上!”

  黄帝阵中,顿时冲出十排枪兵,手执长枪,队列整齐。枪兵冲入蚩尤骑兵阵中,上挑骑兵、下挑战马,杀得蚩尤军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九天玄女再举青色小旗。刚刚分开两侧的骑兵见了,迅速由两侧围拢过来,夹击蚩尤军。蚩尤军三面受敌,首尾不相顾,有的想往前冲、有的想往后退,自相践踏;又被黄帝枪兵与骑兵三面包围,真个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蚩尤见此情景,心中愤怒。他早瞥见黄帝身边一人手举旗帜,发号施令,心道擒贼先擒王,便手持兵刃,闪身向九天玄女冲来。

  黄帝阵中,迅速冲出十来个部将,纷纷上前迎战蚩尤、保护九天玄女。

  蚩尤虽不会阵法,但要说到武功,确实天下无双。他横冲直撞,手中巨斧长刀便如砍瓜切菜一般,手起刀落,黄帝手下十来个部将纷纷身首异处。

  蚩尤冲到九天玄女身前,却见九天玄女身旁闪过黄帝。黄帝抽出腰间宝剑,平举胸前。此剑乃青铜所铸,剑身阴刻天地山川,正是轩辕剑。

  蚩尤站定脚步,他一只手也从背后抽出一柄宝剑,此剑一出,蚩尤身后隐现朱雀、脚下一龟一蛇,左侧苍龙盘绕,右侧白虎蹲据,正是四象之剑。

  蚩尤手中四象之剑微微一挥,背后朱雀冲出,直扑黄帝。黄帝奋起神力,挥动手中轩辕剑,便见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将朱雀镇在了南海深处;蚩尤连连挥动四象之剑,放出苍龙、白虎、烛九阴和玄龟,黄帝挥动轩辕剑,又连召三座大山,将苍龙镇在东海之外、白虎镇在西域沙漠之中、将烛九阴与玄龟镇在北方雪山之内。

  蚩尤眼看四象无法伤到黄帝,奋力挥剑,径直向黄帝砍来。黄帝虽然镇住了四象之灵,但是连用神力,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勉强挡了十来剑,终于只听当的一声,手中轩辕剑被蚩尤持四象之剑砍落地上。

  蚩尤军队见状,士气大振,纷纷向黄帝军队奋力反杀过去。黄帝这边一见黄帝落败,士气低落,纷纷后退,场上形势瞬间逆转。

  蚩尤仰天长笑,他奋起神威,再举四象之剑,便要向黄帝当头砍下。

  便在此时,九天玄女将黄帝拉至身后,她突然自马上跃到半空,变成一只人首鸟身的神兽。只见她高约丈许,翅膀展开约两丈五尺,这才是九天玄女的真身。

  九天玄女身在空中,口中喷出火焰,便如一条火龙,卷向蚩尤和他部下军士。蚩尤有天生罡气护体,这火焰暂时伤他不得;但他部下军士却没这般好运,纷纷被火焰烧中,倒地挣扎号哭。

  蚩尤虽天生神力,纵跃也不过三丈高下;九天玄女身在半空,他也无能为力。他虽见部下被火灼烧,却束手无策;眼见如此下去,他部下军士便将全部葬身火海。顿了一顿,他高声叫道:“且住!”

  九天玄女停住火焰,望向蚩尤。

  蚩尤一抬手,将手中四象之剑折为两段,昂首向黄帝道:“我败了。君子岂能食言?我这便自裁于阵前,还望放过我的族人。”

  黄帝叹口气,道:“你并没有败给我,你乃是天下兵主、无双战神。你的族人,我定好生抚恤,绝不加害。”

  蚩尤点点头,转回本阵,向手下几个兄弟交代了几句,随即来到阵前,挥刀自裁。蚩尤军数万将士双目含泪、齐齐下跪。蚩尤虽死,其身躯屹立不倒;其时天空乌云翻滚、狂风怒号,两军将士被狂风吹起的沙尘所袭,纷纷闭目侧身;待得风停云散,众人看时,场中已不见了蚩尤的躯体。

  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最终以黄帝获胜而告终。

  黄帝军中,庆功宴上。

  九天玄女此时已恢复女子形象,她看向黄帝,道:“适才我火烧蚩尤军士之时,大王似有不忍之色?”

  黄帝犹豫片刻,道:“不错。军士本身并无过错,似不宜杀戮过重。”

  九天玄女点头道:“看来你将是个仁德之君。”又道:“以战止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那蚩尤武功盖世,又有罡气护体,并不容易打败;若是打不败他,则大王与他之间的战争永无休止,死伤更甚,因此也只好出此下策。”

  黄帝想了想,九天玄女所言也确是事实,便点了点头。

  涿鹿之战后,蚩尤虽自裁,但雄威犹在,黄帝恐天下不服,因此昭告天下,言道蚩尤已兵解成神;又举行盛大仪式,拜蚩尤为战神、天下武主,天下乃定。

  蚩尤死后,一部分九黎部族归顺黄帝,大部分不愿归顺的部族南归,其中最大的一个分支返回了蚩尤的老家——梅山峒。

  天下既定,黄帝也不食言,将中原一半的铜矿给了古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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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寻剑录之剑定梅山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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