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温泉水缓解了寒冷,叶宁忍不住靠在池边,惬意地闭上眼睛。
夙弘苍看着她悠闲的小模样,忍不住好笑。摇摇头将池边的糕点美酒放在水面上,随两人取用。
这梦浮生虽是一处温泉山庄,最出名的却是以此地的青梅为原料酿造的梅子酒,这种酒既保留了水果酒的果香甜柔,又不失蒸馏酒的浓烈,两样风情交揉一体,格外令人沉醉。这酒的名字就叫梦浮生,温泉山庄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这梦浮生在外可是千金难得,阿宁你今日有福了。”夙弘苍替叶宁斟了一杯,含笑道。
青如玉的龙泉青瓷映着晶莹剔透的酒液,微晃中产生漂亮的涟漪,诱人无比。叶宁好奇地尝了一些,只觉得这梅子酒和平日所喝的那些完全不同,不仅完全没有酒精的辛辣,反而带了一种梅子的清香,淡淡的,格外引人喜欢。
将手中的一杯饮尽,叶宁又自己倒了一杯,陶醉地闭上双眼,再次一饮而尽,之后又再次伸手去够那酒壶。夙弘苍一时不察,竟然让叶宁将那整整一壶酒都喝了个干净。待到他反应过来之后,叶宁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楚了。
“你怎么如此贪杯,竟将这一壶酒都喝的干干净净。”
“好喝。”酒精使叶宁的大脑变得迟钝,她傻傻地看着夙弘苍喃喃道,说完还满意的打了个酒嗝。
夙弘苍无奈道:“你醉了。”那梅子酒虽入口不显,但是后劲极大,连夙弘苍每次都不敢多饮。叶宁现下整整喝了一壶,后果可想而知。
叶宁此刻神志早已失了七八分,连站都站不稳了,却还是不服气地反驳:“我没醉。”说完身子一软,就要朝池子里栽去。
夙弘苍连忙伸手搂住她,防止她不小心把自己栽在汤池里淹死。叶宁跌入夙弘苍的怀中,却还是不服气地坚持:“我没醉,我没醉……”声音绵软无力,好似猫叫。
夙弘苍闻言忍不住失笑,这个阿宁,都已经站不稳了,还说自己没醉。
月光下叶宁的双眼波光粼粼,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脸颊红彤彤的,如抹了胭脂一般。此刻的叶宁整个人都粉粉嫩嫩的,叫人忍不住想去咬一口,而夙弘苍也真的这么做了,他缓缓俯身,在叶宁的小脸留下了两排浅浅的牙印。
空气中飘散着梅子酒清冽的味道,两人呼吸相闻间生出无限缱绻之意。耳畔出来平稳的呼吸声,夙弘苍低头,在才发现不知何时叶宁已经睡熟了。夙弘苍心里暗自好笑,这个阿宁,酒量不好,酒品倒是不错。
夜深露重,夙弘苍担心叶宁会受凉,起身将她打横抱着从汤池中离开了。
第二天叶宁醒来时头痛欲裂,轻抚着额头缓解那股如针刺般的疼痛,叶宁有些无力地倚在床头恢复气力。
“小姐,你总算是醒了。”听到动静的红玉推门进来,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叶宁这才发现天早已经大亮了,而她竟然一无所觉。“什么时辰了?”话一出口,叶宁自己便吓了一大跳,那声音喑哑酸涩,喉咙还火辣辣的疼。
“已经快到午时了。”红玉放下脸盆,绞了帕子递给叶宁。
午时?那自己岂不是睡了七个多时辰?叶宁被自己骇了一跳,她怎么睡了那么久?
红玉却仿佛猜到她心里的想法一样,轻笑着开口:“国公爷说小姐不知那醉浮生的厉害,一时饮得多些,这才昏睡了这么久。”
叶宁闻言忍不住脸红,喝果酒喝醉了什么的,说起来实在有些丢人。这么一想,脑袋似乎更痛了。
红玉见叶宁脸色再次难看起来,连忙把一晚羹汤递过来,“这是醒酒汤,国公爷一早就吩咐准备的,说是小姐喝了能舒服些。”
叶宁将汤碗接了过来,一入口就忍不住皱眉,真难喝!
“主上,刑司那边刚传来消息,那个黑衣人首领招了,他是宗政律的人,受命前来刺杀你。”
之前夙弘苍和叶宁在马场遇刺,险些命丧黄泉。可是就在隐卫们赶到的时候,黑衣人队伍发生了内讧,一部分黑衣人眼见行动败局已定竟然直接举刀杀死了自己的同伴,之后又全都自杀了,一时间场上竟未留一个活口。唯有之前被叶宁打伤的刺客首领,因为伤势过重直接失去意识昏了过去,这才让夙弘苍他们抓住了活口。
按照夙弘苍的吩咐,隐卫们用上好的金疮药吊着那位刺客首领的命,每日对他严刑拷打哦,却始终留他一口气在,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首领也是个硬骨头,平常人落入安国公府的刑司手里,怕是不消半日就已经骨气尽失,全都招了,那首领却是生生扛了三日,在隐卫们动用极端残忍的酷刑之后,这才终于扛不住开口,没多久就气绝身亡了,也算得到了解脱。
“又是这个宗政律,他的手伸的还真是够长的。”夙弘苍闻言直接摔了酒杯,恨恨道。
“他是宗政律派来的,那那些被他的手下杀掉的黑衣人怕是就是那些南疆叛变部落的人吧?”
“主上英明。”夙一抱拳开口,“那些被杀的黑衣人正是向氏和会宁两部的人,宗政律曾经吩咐过他们,若是行动失败,让他们一定要把痕迹清理干净,绝不可暴露身份。”所以那些死士在发现刺杀无望的时候,果断地把那些南疆人都清理掉了,之后自己也都举剑自刎了。如果不是机缘巧合,那位黑衣人首领侥幸保住了性命,死无对证,现在夙弘苍他们怕是还是一头雾水呢。
“这个宗政律,真是好厉害的算计。”夙弘苍忍不住感慨,“若是日后我和他对上,不知道谁胜谁负啊。”
武辰一一
成群的将士们正在围着篝火跳舞,胜利的氛围笼罩着整个营地,肥嫩的烤全羊正在架子上滋滋冒着油光,诱人的香气随风飘向远方。打了胜仗的士兵们大声地互相调笑,不时有被掳掠的女子被那些喝醉的将士拖入营帐之中,凄厉的叫声很快就消散在营帐的上空。
主帐中,宗政律身着一身银色铠甲,正坐在沙盘前仔细地观察目前的形势。
“今日咱们又打了大胜仗,怕是不久后这大齐就是咱们的天下了。”随着这句话,数位同样全副武装的将领进入大帐,见到宗政律无一不恭敬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众位将军无需多礼。”宗政律略略抬手,谦让道。
“多亏太子妙计,今日我们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将那齐军揍得缩在城池里再也不敢出来了。”
“是啊,多亏了太子想出诱敌深入的妙计,咱们才能将那帮龟儿子打的屁滚尿流。”
“就是,多亏了太子。”
……
众位将军一上来就不住地称赞宗政律。他们倒不是恭维,宗政律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完全担得起如此称赞。
最初他们接到命令说由宗政律带领他们攻击大齐边境的时候,众位将军忍不住暗暗腹诽。不是他们以貌取人,实在是这位新晋的太子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实在看不出有何实力,一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样子,怎么拿得起兵器上阵杀敌。用斛律将军的话来说就是,跟个娘们一样,别到时候还要让我们派人保护他。圣上也真是的,宠儿子也不是这么宠的啊,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一不小心,这位新晋太子爷挂了,他们岂不是要以死谢罪。
怀着这种想法,他们在最初时对宗政律的态度颇为懈怠,就盼着他受不了苦自己跑回去,省得他们整日为了他提心吊胆。谁知宗政律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一来就与众将士打成一片,更是从未抱怨过环境艰苦。
众人对宗政律的态度慢慢改观,之后的应城之战更是令所有人对这位新晋太子刮目相看。
出征前也曾有人担忧南疆的三十万夙家军,若是夙弘苍来援,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怕是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当他将自己的担忧告诉太子时,对方笑得神秘,只是告诉他,夙弘苍绝不会出现在北疆。说这话时,这位向来以美貌闻名的皇子笑得狠厉,那等绮丽的容颜,却让人无端生出恐怖之感。
之后,金军连破岷县、嘉定、武辰三城,深入大齐境内百里,夙家军的身影却始终都没有出现。直到南疆的探子来报,他们才知,南疆的向氏、会宁等十余部,竟和他们在同一天起兵了,难怪他们这一路都没有遇到夙家军的人,原来是后院失火了。
夙家军被南疆的事缠着脱不开身,失了先机,宗政律他们又是图谋已久,粮草辎重皆已准备妥善,因此一路高歌猛进,竟连下齐国三城。
如今的大齐早已国力衰弱,积重难返,在金军迅猛的攻势下,诺大的一个朝廷竟然找不出一个能用的将领,每天都有战败的消息送入皇宫中,章仑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大臣们近日上朝时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触了章仑帝的眉头性命不保。
在金军势如破竹的攻势下,暂离长安的呼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