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有些精神的白荼,朦胧中又是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像是要对他说些什么般,一阵恍惚又是消失不见,白荼伸手想要挽留,父母离去的残影。
身体上剧烈的疼痛,迫使白荼精神起来,才看到原来站在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在城外小林中救他的,白衣男子。
哪会并没有,看清白衣男子模样,这次笔直的站在自己面前,还是一尘不染的白衣高挑的身材,看似棱角分明脸庞,却有一袭白发,无神的眼神中透漏着一丝惆怅,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救自己引来的麻烦,才让他如此愁苦。
白荼拖着,缠满绷带的身体,下地跪在白衣男子面前,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小儿此生恐无报恩的机会了,小儿只是一流浪的乞儿,大侠不必为我惹上那虎家,小儿这就去虎家,为大侠解释。”白衣男子没有反应,一如既往的冷漠,转身离去只留下,跪在地上缠满纱布的白荼。
白荼见白衣男子,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简单的离开,知道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麻烦,还不如当时就死在虎三的刀下,可能那也是种解脱吧。
缠满纱布的身体,行动不便只能一步一步向门口挪动,当白荼打开门的那一刻,刺骨寒风迎面吹来,震惊不已的白荼,呆呆地站在门口,眼前的景象对白荼的震惊,已经远远超过伤口带来的疼痛,更何况只是寒风。
只见门外白雪皑皑,孤风凌厉,远远望去有一白衣独坐崖边,自我博弈。
“我这是昏迷多久,是半年,还是一年又或是多久,还是说我出现幻觉了吗?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可是炎炎夏日,这怎么是冬天的景象。不对,不对是我昏迷的太久了吗?”接受不了眼前景象的白荼自言自语的说道。
伸出手接住飘落的雪花,入骨的寒意证实了这不是幻觉,一步一步拖沓的走向崖边的白衣男子,感受着雪地的真实感,白荼更加确信这不是幻觉。
来到白衣男子面前,坐在棋盘对面,想要问些是什么,但看着男子阴冷的神情,白荼也只好忍受着风雪,等待着白衣男子。
突然白衣男子开口说道:“你叫什么?”
“白、白荼,草余的荼”白荼木讷的回答着。
“哦?荼靡花?。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你又怎么会沦为乞儿?”白衣男子知道白荼名字后,头也没抬只是接着问道。
一肚子疑惑的白荼,却也是本白衣男子问住了,不应该是自己问他吗?为什么会是雪天,我是昏迷了多久,这又是哪里,还有你不冷吗?白衣男子的追问令白荼,无法张口只能一一回答。
“我和父母在三年前,就走散了,对他们俩没有什么印象,更别提他们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至于我在和父母走散后,我便一直在盛京等他们,可是到现在也没等到。”说着白荼委屈的泪水,从脸颊流下落地成冰。
白衣男子,接着问:“那你可想?又或者去找?”
“没有。”白荼擦干眼泪回答到。
白衣男子长出口气,像是做好什么决定般。站起身一手放在白荼头顶,轻轻抚摸着。
眼望远处嘴里讷讷道:“既是缘,便缘了吧。”说完回过头看着白荼,无神的表情带有一丝微笑,眼中的惆怅也有丝许缓解,也只是一瞬便又恢复冰冷的表情,对白荼说道:“你可愿入我门下,继承天门之志,再行寻亲之路。可好?”
白荼也是被男子突然一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现在眼前自己只有两条路,不是回去继续等自己父母来寻自己,又或者是按照男子说的那样,虽然不知道会怎么样,但也有可能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了。
拖着缠满纱布的身体,迟缓的跪在地上,郑重的对白衣男子磕了三个头在雪中虽是无声但,次次深陷厚雪之中。
“好,快些起来吧,我知道你心中有些不情愿,也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我,我只能告诉你的是,这就是你我之间的缘,至于以后会如何,就看分了。”白衣男子,留下这段话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不解的白荼,跪在雪中。
白荼,思索半晌仍是不解,更是耐不住雪中的严寒,正要起身回到草庐中时,侧身向崖边望去,高山之下烟云缭绕不可见底。莫不是仙境?
自己身处何地这也是白荼最为疑惑的,这时白衣男子手提食盒走来,貌似是看透白荼内心中的疑惑平和的看向白荼说道:“这里还是在离国皇都,你也没有昏迷多日,一日而已。”
“既然入了我天门有些事自然是会告知你的,你先养好伤回屋吧,风大对伤口不好。”白衣男子一如往常冷面如霜,言语中不带有一丝感情。
白荼也不知,今日此时的决定是对是错,现在也没有别的出路,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回到草庐内,白衣男子拿出食盒内美味的佳肴,叫白荼先吃,随手拿出本书,翻看起来。
饿了两天又出了那么多血的白荼,自然也不客气,也不管这食物是否有毒,直接下手,左右手其上,狼吞虎咽起来。
白衣男子看着白荼吃饭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反倒是有着孩童般的活力,眼神中透漏出一丝柔情,同样很快便消失。
“我不知道你是衡国人还是离国人,从你认师时你便是离国之人更是天门山之人,天门山不同于江湖上的诸多门派,一代只有一名弟子,殡之则在无传人。”白衣男子,坐在床上对沉迷在美食中的白荼说道。
正在享用眼前美食的白荼,听到这里时用,油腻腻的小手擦了擦嘴,嘴里的东西还没有嚼烂含糊不清的问道:“那、那师父你,岂不是要保护我终身。”
“你只管听,不需要问,我说的便是你日后要遵守的,不许问,只管做。”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你好好吃饭吧,这几日你先好好休养,其他的不必管太多,养好伤才是你现在要做的。”说完白衣男子起身出门,回到崖边的残局旁自我对弈起来不再管白荼。
日复一日,天天如此,草庐很小,物件却也是很齐全但也只是够一个人,床也只有一个,自然是白荼住,而白衣男子就这样在外面风雪中枯坐两三日,除了送食盒以外,都是在风雪中度过的。
白荼的伤势也日渐好转,不得不说百草堂的补药倒也是好用的很。
白荼趴在窗沿,看着自己这个便宜师父,就这样在外面坐着,他不冷吗?难道这就是高人?还有为什么人家的门派都是气势恢宏,自己的门派却在怎么一个风雪不断的地方,还只有一个草庐,难道是穷吗?一连串的问题在白荼脑海中出现。
从一个人人喊打的乞儿,到现在有饱饭吃有床住的,神秘门派的弟子,这一切的变化让白荼不适应,又可以说是怕这些是假的,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生怕突然惊醒,失去一切。
到了拆纱布的日子,已经康复的白荼,忍不住的问正在为自己拆纱布的便宜师父:“师父,我昏迷前外面可是正值夏至正是热的时候,为什么这里天天都是寒风暴雪啊?”
白衣男子,拆掉白荼脸上的纱布,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庞,有些中午吃的菜渍还留在嘴角,显得有些俏皮。
“我们在天门山顶,天门山高耸入云,山上更是常年寒冬,你习惯就好了。”不变语气回答到。
“换好衣服便出来,我在思崖等你。”拆完纱布的白衣男子,留下一套按照白荼尺寸定做的衣服,便又出门离去。
白荼看着床上的新衣,心中升起一丝暖意,自己有好久未曾穿过新衣裳,换好衣裳后发现桌子上还有一件裘皮长袍,应该是师父为自己准备的。
“师父也不是冰疙瘩么。”白荼心中想着。
穿戴好后,许久未下床活动的白荼蹦蹦跳跳的,来到思崖也就是残局的崖边,只见自己的师父,负手而立背对着白荼。
白荼恭敬的,作揖礼拜“师父,弟子白荼见过师父。”
师父并没有回头,一直是背对着白荼说道:“天门人,立于江湖庙堂之外,不许与江湖争胜负,不许与庙堂论高低。安身立命,避世而生。你可要记清。”
“只是除了那件事情以外,希望你能真正的避世而生。”这句话刻意放低嗓音说的,白荼并未察觉。
白荼心领神会,双膝跪地:“弟子白荼,谨记师父教诲。”
白衣男子转过身来,扶起白荼在白荼眼中,这个白衣男子,现在的师父,和当初救他时一样都是身披日光,依旧炫丽。
“今日我,沈云苏,天门山十一代传人,正式收白荼为弟子。立誓为约,将传承天门遗志,悉心教导。”沈云苏朝天地四方三拜以立其誓。如他入门时,他的师父般立誓。势必要将白荼培养成下一任天门人。
声音洪亮,环绕山间久久不息,像是天地对沈云苏立誓的见证一般。
寒风凌厉,如刀刮骨,此时的已经被沈云苏立誓之言,激起白荼内心的一片炽热,自己不再是同父母走散的流浪孩儿,也不是人人避之的乞儿,自己有了家,有了家人,从此以后天门山便是家,师父便是家人。
白荼先是,礼拜沈云苏:“弟子白荼,在此跪拜师尊,此生为天门人,永记天门誓,尊师重道,不违师命。”
随后,站起身朝四方天地礼拜。“我白荼,今日我入师门,谨遵师命,以立此誓,终不可忘。”
师徒二人的誓言,在天门山上回荡,这天地在此见证着,不可忘却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