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被挨了一巴掌,我捂着脸看着妈妈,她眼里噙着眼泪,盯着我看的那一会儿就忍不住低落下来。我觉得妈妈应是知道了什么,帮她擦着眼泪不停的问他怎么了?
“妈妈曾经给你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吗?妈妈为了你上学付出了多少,你心里难道不明白吗?你是觉得你有个这样的妈妈,丢你的人是不是,还是你觉得你上了大学认识了那么多男人,就长本事的要安排我的生活了?”妈妈忽然情绪变得失控起来,向我咆哮。
我有些发懵,还是不大能够明白,她到底是为什么忽然这么发怒。
“你在学校除了上学还做了些什么,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过年你骗我说找了兼职,我相信你说的话,可是结果呢?你去了KTV做兼职,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年轻又漂亮,来钱要快得多?”向来说话细声细气的妈妈,这个时候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冲我呐喊着。
我听得头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妈妈怎么就对我的事情那么清楚。
妈妈摇着头,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接一把,然后摇头丧气的说:“你是觉得长大了,有了几分姿色就开始长本事了,要来安排我的生活了,还是觉得我这个当妈的给你丢了人?”
“你一天到晚都在做些什么?觉得在外面勾搭男人还不够,还要跟你老师好是不是?你跟老师在宿舍里,都被人看到了还不长记性,还要回来骗我说老师给你申请助学金?”
看着妈妈哭得那么伤心,我也跟着哭起来,可是面对她对我的指责,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她已经知道了所有一切,我无法去狡辩。
“我知道,你嫌你妈没有本事,好手好脚的不知道去找个正当职业,可你以为我不想去找吗?那个畜牲出事儿后,我去镇上帮人洗碗,哪次不是晕倒被人抬回来的?要不是你陈叔叔,你哪儿来的钱上大学?就你以为我是好逸恶劳自甘堕落吗?”
很久以来我觉得自己心里压抑和委屈,可是我忘了我妈妈也是这场事件的受害者,她不仅要承受我爸爸那事儿给她带来的伤害,还要承受疾病和生活给她带来的压力。
她也是个正常的人,她也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过了很久,妈妈的情绪才稍微好了一些,但还是在抽泣和忍不住的诉说,“亦乔,你知道妈妈听说你那档子事儿之后是什么样的心情吗?我恨不得能马上挣到很多钱,能保障你未来两年学费和生活费都不愁,这样你才不会再去自作聪明的做那些事情了。”
看到妈妈终于缓和,我才敢小声的喃喃说:“那......你最近都不在家,是出去了吗?”
妈妈闪躲开我的眼神,把话题转到了袁老师的身上,“亦乔,妈妈已经想好了,下学期就办你办退学,回来重新读高三,好好考个本科。”
“不。”我不加思索的马上拒绝:“我答应你我再也不出去上班了,我就在学校里好好的读书,我一定要考上好的本科,给你交代。”
妈妈摇摇头,“不行,你不可以跟你的老师在一起,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为什么?”
我没有在她的面前否认我和老师在一起了,毕竟我们是真爱,毕竟老师对我那么好。我想如果我实话跟妈妈说了,她一定会理解我的,只要我保证不会耽误学习。
可是当我把和我袁老师的感情说给妈妈听到时候,我看到她眼里的那种惶恐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她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不停在我耳边重复说:“不管怎样就是不可以,你不可以和老师在一起,不可以和老师相爱,不行,就是不行。”
我真怕妈妈紧绷的神经断了,晚上只得哄着她说睡觉吧,有什么明天再说好吗?
那天,我们各自怀着各自的心事,估计都是无法入眠的吧?
我虽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对我和老师这事儿那么激烈,但我心里觉得不管如何我都要坚持袁老师的安排,我要继续和他在一起,还要把妈妈带离苏千里。
第二天妈妈显然就平静了很多,我也从她的嘴里知道,这一切都是苏千里告诉她的。
毋庸置疑,当然也只能是苏晨晨回来说的。
我的预感果然正确,那天晚上的事情带来了比我想象中更为严重的后果,苏晨晨在学校里隐忍着我,但是却在背后从我妈妈这里下了手。想来,她应该也把那钱的事跟苏千里坦白说了,他们是父女,苏千里倒是不至于会把她怎么样,只是我就丢掉了拿住她的把柄。
后来几天,我和妈妈爆发过无数次的争吵,我们各自坚持自己的意见,她要我退学重新高考,我要她跟我去泸市,两个人都打着为对方好的名义不肯做出半点退步。
这样的争吵还不停在升级,在临近要开学的那天,我们终于同时爆发了出来。
这天,妈妈就要带着我去县城,找老师先说好回来复读的事。我说什么都不愿意跟着她去,妈妈在家里生拉硬拽的说,要是我不去她也要帮我办,这次的事情由不得我。
整个暑假堆积起来的矛盾,就在那瞬间彻底的爆发了。
我第一次冲着妈妈发了脾气:“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你都愿意委屈自己,赚钱供我去上学,也不愿意我接受老师的帮助。”
妈妈听到这话顿时就发了彪,连着给了我几个巴掌,说:“我就是不要看到你跟老师好上!只要我在一天,我就绝对不可能让你去跟老师在一起,今天就是死也要把你拉去。”
“你是你,我是我,你凭什么要来主宰我的生活?”
后来我和妈妈越吵越厉害,我说了很多听起来很伤人的话。
我心里想的目的其实就只有一个,我就是想要妈妈跟着我去泸市,我也想和她好好说,可她强硬的态度燃起了我的叛逆,明知道她是在为我好,可我偏偏就不想要听她的安排。
所以,就在她强行拉着我要去街上坐车走的时候,我挣脱开了她的手背上书包就拼命的跑。我跑到镇上去坐了最后一班到市里的车,然后跑到了袁老师的家里。
当我准备敲门进去的时候,我听到里面传来陆遥的声音……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慌乱到差点想要敲门,最终理智还是在不停提醒我。
泸市的夜晚灯火通明,可我并没有地方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去光明网吧的,到的时候阿飒正坐在吧台在抽烟。
他看到我的状态惊呆了,上前来扶着就要倒下的我问是怎么回事?我摇摇头说阿飒我没钱,帮我开台机子吧,以前欠你的钱等以后我再一起给你结算。
阿飒并没有给我开,而是不停的问我到底出什么事了,不管他怎么问我都不回答他的问题。阿飒叫来网管守在吧台,把我带进了他平日上网的包间,问我是不是还没有吃饭?
我说我不想吃,也没什么胃口。
阿飒从包里拿出烟点了一支,顺手就把烟放在了旁边的电脑桌上,我盯着烟盒发呆。
袁老师明明说他是爱我的,既然都爱了,为什么还要接受陆遥呢?
我想不明白,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唉,要不是周乐去上学了,我就把她叫出来陪你喝酒的。出什么事情了你也不说,让你上网也不上,那行吧,我就这样陪你坐着吧。”阿飒在我旁边坐下来,陪我一起发呆。
我一句话都没有和阿飒说,他也没有再问我什么,就那样陪我一直坐到第二天中午,网管来敲门说外面有人找我。我才像是梦醒了一样,走出去问是谁找?
我看到苏晨晨带着苏千里还有我妈妈出现在网吧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妈妈哭红着双眼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就跪了下去:“亦乔,妈妈求求你别这样,跟我一起回县城复读好不好?”
网吧里还有很多人在上网,所有的人都扭头过来看着眼前这一幕。我被吓得慌了神,想也没想也跪了下去,一个劲儿的说:“妈妈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跑了。”
阿飒连忙上前来将我们两人扶起来,说阿姨亦乔,你们有什么事情上里面去说吧,这儿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亦乔,你答应妈妈跟我回去我就起来,算是当妈妈的求你了好不好?”
妈妈就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哭,无论阿飒怎么拉都拉不起来,后来还是苏千里上前强行把她给拽起来的。苏千里在扶她的时候还责骂我说:“瞧你把你妈妈给气成什么样子了,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就听不进去话呢?”
其他人怎么说我我都能接受,唯独苏千里就不行,他说一句我就恨不得给他踢过去。
但是就在这时候,妈妈又扑上来抱住我,生怕我跑掉了似的说:“亦乔,你就听妈妈和陈叔叔的话,回去吧?好不好?”
“是呀安亦乔,你看你妈妈为了你挣钱多不容易,你还天天拿着钱来这儿上网,对得起她嘛?反正你在泸市待着也是艰难得很,倒不如转回到县城,说不定日子还能够好过一点呢?”苏晨晨在旁边煽风点火的说。
我心里一下就毛了,但是看着妈妈的样子又不好发火,我想我需要冷静下来,我需要跟妈妈再好好的谈下。实在不行我求着周乐,她都说过要给我找工作的,看她能不能有办法帮我妈妈找工作。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让妈妈在苏千里那里沦陷了。
于是,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阿飒,想要阿飒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我说句话。
阿飒刚才显然已经听出了个大概,尤其是听着苏晨晨补刀再又我在看着他后,就马上过来扶着我妈妈,说:“阿姨,你看这儿人多说话也不方便,要不然我们去里间吧?我也帮着你一起劝劝亦乔。”
“你能劝她?”妈妈动心了。
“嗯,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劝。”阿飒说着,从苏千里手里接过我妈妈,搀扶着她往包间里面走去的同时,还不忘转过头来对苏千里和苏晨晨说:“两位,你们就在外面稍微等会儿吧?六子,给叔叔和妹妹那瓶水,让他们休息下。”
妈妈并不知道阿飒是什么人,但是看着他一副成熟稳重值得信任的样子,进包间后就把他当成了能劝我回县城去上学的救命恩人,跟他哭诉我在市南大学的种种罪行。
最后,她拉着阿飒的手说:“小伙子,我看你和亦乔关系还不错,你就帮着我劝劝她,别再在这儿瞎混下去,回去复读重新考个好的大学,好不好?”
我的很多事情都在网上和天涯浪子说过,阿飒自然是清楚的,他耐心听我妈妈说完后讨巧的安慰着她说:“阿姨,你说的我都能够理解,我也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亦乔好。可亦乔是你的女儿,你应该知道你的女儿是什么样子的对吧?她也是不希望你受苦,想要向你证明她是真的长大了。还有啊阿姨,这些话到底都是谁告诉你的?是外面那个妹妹吗?”
妈妈点点头,说是的,但是苏晨晨说的不可能会是假话,这些都是我自己承认了的。
阿飒生生的挤出一丝笑容,说:“阿姨你可能多想了,我和亦乔就是在你说的那个什么KTV认识的,那时候亦乔在里面当服务员,就是端酒啊倒水什么的,真的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如果不相信的话,晚上我带你过去看看?还有,后来我知道你们家里情况后,就让亦乔周末到我网吧来上班了,我每个月都给她开工资。”
妈妈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当然了,你要是问那个苏晨晨,恐怕也问不出来真话的,亦乔和她的事情我多少知道点,亦乔被她追着打,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我没想到平时有文哥在的时候,那么沉默少言的阿飒竟然是这么能说会道,各种谎话张口就来,把我妈唬得一愣一愣的,都开始有些相信他说的话了。
他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阿姨,你看我说说我的想法好不好?如果你觉得行的话,咱们就按照这样子来。”
“嗯,你说。”妈妈已经彻底的冷静了下来,所有的思路都跟着阿飒在走了。
“我是觉得读书吧,得要在一个自己喜欢的环境中进行,如果亦乔真的非常不愿意跟着你回去复读的话,她回去也是不会安心上学的。相反,她已经习惯了在这里,如果你放心就把她交给我,我会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照顾的,要是她回少了半两肉,你就来找我的麻烦,你看如何?我保证,我对亦乔绝对是纯洁的,我就是觉得你们家庭挺困难挺不容易的,反正我这儿也是需要人嘛,请谁来都是请,你说呢?”
就在妈妈有些犹豫的时候,包间的门忽然被一脚踢开来,苏晨晨她妈彪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叉着腰破口大骂:“姓乔的,你给我滚出来。”
她来势汹汹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善茬,阿飒连忙站起身来吼道:“你谁啊?”
苏晨晨她妈不愧为泼妇,当然不会怯场阿飒的凶狠,“这跟你没啥事,我找她。”
“这是我的网吧,当然跟我有事。阿姨,如果你要找她说事的话,麻烦你在外面等会儿好吗?要不等下,我不客气起来你又要说我不尊重老人怎么办?”阿飒说完,朝着匆匆赶来早已经吓得不知所措的苏千里吼了声:“叔叔,这是你的人对吧?先带出去下好吗?我们这儿还没说完呢。”
“阿萍,有什么事情你先出来再说吧,这儿不比家里,不好惹事的。”苏千里有些怯阿飒,上前拽着苏晨晨他妈就往外面拖。
毕竟是在市里,罗雪萍倒也没有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就进来抓扯我妈妈,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跟着苏千里走了出去。只是临走之前放了狠话:“姓乔的,老子就在门口等着你。”
我在旁边看着这场很可能马上就要爆发的闹剧,心里早就没有了半点主意。
我不知道妈妈是在什么情况下,叫走了苏千里和苏晨晨,让他们带着她来网吧找我。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罗雪萍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并且一路跟踪他们来的这里。
糟糕的事情就像是约好了似的,一件接着一件,根本都没有给人喘息的机会。
妈妈显然没有想到罗雪萍会跟着到这儿来,刚才来理直气壮的要我跟着她回去上学,顿时就不再提这件事了。有些害怕的躲在阿飒的身后,念叨着:“她怎么会找来呢。”
我强打起精神,趁机走过去安抚着妈妈,说:“妈,你还觉得我说的没有道理吗?就像你那天说我的,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你继续过那样的生活,我很担心你。”
母女之间的矛盾其实是很好化解的,就这么一个意外的罗雪萍的出现,就可以让我们两个人重归就好的好好说话。
妈妈紧紧拽着我的手说:“亦乔,今天我真的是快要急疯了,才去找了你陈叔叔。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还追上来了,你说这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啊。”
就在这个时候,阿飒安慰着妈妈说:“阿姨你放心吧,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等下我来出面帮你解决这件事?那个女人,很好收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