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这样的，你等等！”
韩令朝着鬼童子的背影大喊，可是鬼童子头也不回，很快就淡出了他的视线。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
韩令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着。
即使没有了心，可那空空的地方依旧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疼得喘不上气。
他陪伴鬼童子二十余年，虽说感情没有那么深厚，但起码彼此熟悉，鬼童子居然狠心抛下他？这个新主人，到底给鬼童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还有，鬼童子居然说，红灵鬼王要对他出手了？是要杀掉他吗？
不，不，不……红灵鬼王不能杀他，当时红灵鬼王答应过他的，要留他一条小命。
但是，鬼童子刚才的眼神，不像是开玩笑。
他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韩令大脑飞速运转着，越想越后怕，额头上隐隐渗出冷汗。
说起来，红灵鬼王已经很久没有召见过他了，即将到来的鬼王大会也没有通知他，似乎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人。难道，对于红灵鬼王来说，他已经毫无价值了吗？
无用之人就会被抹杀，这是红灵鬼王一贯的作风。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好不容易才苟活下来，他得保住这条小命。
*
半个时辰后，韩令来到了地府。
相比于人间，地府还是更适合他。
看着眼前飘忽而过的鬼，嗅着温润潮湿的空气，听着忘川河奔腾的水声，他会暂时忘记人间的遭遇，仿佛他一出生就是只鬼。
他来到忘川河边，等待着摆渡老人。期间，有几只鬼路过，足足盯着韩令好几秒，接着，细小的讨论声传到他耳朵里。
“哎，好神奇，这里有个人哎！”
“他不是人！你不知道？他是红灵鬼王的手下，好像叫韩令。”
“不是人吗？那身上没有鬼气哎？”
“咳，他发誓要永远效忠红灵鬼王，就把心献出去了。现在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没有哪一个地方能真正地容他！”
韩令听着，一张脸变得铁青，他握紧拳头，回过头，愤愤地瞪着那只鬼。
这是两只男鬼，还穿着清朝时期的蓝色大褂，看起来死了很久了。
“怎么了，瞪什么瞪，我说的有错吗？”那只鬼不服气地朝韩令喊道。
“算了算了，我们走吧。”另外一只鬼，赶忙拉着同伴走了。
真的，没有地方能容他吗？
这时，摆渡老人慢悠悠地过来了，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
韩令上了船，深吸一口气，冷冷道：“去见红灵鬼王。”
……
不夜城中，依然是灯火通明，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在城中央，一座华丽的红塔高高地伫立着，单看这副繁华热闹的景象，很难让人相信，这里是地府。
城中，有很多小孩子在跑来跑去地玩闹，韩令一路躲着他们，穿过长长的小吃街，终于来到红塔的大门前。
两只看门兽感觉有人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来者何人！”
“我是韩令，是红灵鬼王的手下，我想去见鬼王。”韩令恭恭敬敬地说道。
“哈~”右边的看门兽打了个哈欠，疑惑道，“韩令？鬼王的手下有一个叫韩令的吗？”
“不是手下，只是红灵鬼王带回来的一个空心人罢了。”左边的看门兽毫不留情地说着。
韩令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皮笑肉不笑地道：“没错，我是个空心人，你们看，可以帮我通报一下吗？”
“你等着。”看门兽瞟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
韩令抬起头，红塔外围绕着一圈一圈的金色光芒，像一层防护罩，这便是鬼王力量的象征。在这种绝对力量面前，世间万物渺小如蝼蚁……双龙会，再怎么厉害，也抵不过鬼王啊！
正当韩令出神的时候，两只看门兽回来了。
“怎么样？我可以进去了吗？”韩令殷勤地问着。
右兽：“你有孟婆的下落吗？”
韩令摇摇头。
左兽：“带鬼童子来了？”
韩令摇摇头。
“哈哈哈哈，那你来见鬼王干什么？”两只看门兽爆发出刺耳的笑声，“鬼王不想和你浪费时间，你还是回去吧！”
韩令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顿了顿，他咬咬牙道：“可是，我……”
“你怎么？”
韩令的话卡在嘴边，他原本想着，自己为红灵鬼王做了这么多，可以来鬼王面前邀功，顺便让红灵鬼王分配他点好差事，不曾想，红灵鬼王都不想见他。
呵，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在红灵鬼王心中的分量。
韩令凄惨地一笑，他只是一个人类，一个靠出卖同门师兄弟留下贱命一条的人类，在红灵鬼王眼里，可能连条狗都不如吧？
鬼童子说的对，鬼王很快就要对他出手了。
韩令看了一眼红塔，转身离去。
右兽望着韩令的背影，翻了翻白眼，道：“哼，就他还想见红灵鬼王？红灵鬼王好心留他一条命，他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左兽附和道：“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他做过的事，在阴间都传开了，整个一卑鄙小人！”
……
从地府出来，韩令没有回家，而是到了一条小河边。
那只清朝鬼说的对，现在的他，人不人，鬼不鬼，阴阳两界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那既然这样，他只好去幽冥界了。
幽冥界都是些异兽，那些家伙可没有伦理道德，在某种程度上，他更适合在幽冥界生存，只要小心一点不被异兽吃掉就可以。
韩令抿紧嘴唇，默不作声地在河水中画着阵法，手速越来越快，眼神越来越冰冷。
他要活着，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活着，就算被所有人唾骂都要活着，谁都无法剥夺他的生命！
阵法完成之后，河水表面浮现出一个大门的形状，那扇门发着光，随着河水起起伏伏。
说实在的，他还没有去过幽冥界，只听说幽冥界是一个三不管地带，地府的鬼怪，人间的杀人魔，被流放的天神，都有可能在那里，只要他好好藏起来，不被红灵鬼王找到，应该能一直苟活下去吧？
韩令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扑通一声跳进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