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妖夭和武墨涵对视了足足十多秒，就这么彼此沉默着。
“哟？”她率先打破了沉默，勾唇一笑，“四皇叔大驾光临，小院蓬荜生辉啊。”她眼看着面无表情的武墨涵脸上似乎挂了点窘迫，心里一哂。
武墨涵摸了摸鼻头，干脆跳进了院子里，站在树底下仰头看她：“你做事也太直接了，你把太宰夫人就这么杀了，真的是炸了太子和二皇子的窝。”
“我可没想到他们两家会被影响到。”苏妖夭从树杈上跳下来，在武墨涵的身边稳稳落地，摊手，“我只是单纯的要杀人而已，是他们想太多。”
他们也的确想太多，包括皇上。
武墨涵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结果苏妖夭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话，扭过脸来仿佛调侃一样来了一句：“我听说明天你有个相亲宴会？”“什么？”武墨涵瞪大了眼睛呆滞，“我没理解你的意思。”
“我可是听到太宰夫人、啊，现在是前任夫人和她的闺女商量着要嫁给你做侍妾呢。”苏妖夭语气轻飘飘的，目光落在虚空的某一点上，也没看武墨涵。
武墨涵皱眉。
“我没有相亲宴会，我明天只是要进宫而已。”他沉声说了一句，然后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会娶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
苏妖夭听见这话，这两天一直梗在心间那块不大不小的结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也是奇怪。
她甚至都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介意这些，只是心里松快了下来。
武墨涵注意到了她有些奇怪的表现，挑眉，下意识地朝着苏妖夭调笑道：“怎么？你很在意我要娶妻的事情？”
“你未来可是我的仆人，如果拖家带口我会很不好处理的，没有别的意思。”苏妖夭重重地甩手，语气冷漠，也不乐意和他两个人并肩站在树下了，转身就走，“我不喜欢那位唐家的大小姐，那就更不想在未来见到她。”
所以她甚至直接送那母女二人往生极乐了，都不需要再来她这走一遭，想想还真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武墨涵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慢跳了一拍，脑子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却又不敢确定。
也许大概、她真的只是嫌麻烦而已……？
“所以你跑过来，只是为了跟我说一说我前两天都干了些什么？”苏妖夭见武墨涵跟着进了屋，也只是面色淡淡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猛然皱着眉抬头看他，“难不成你是来训斥我破坏了你的计划的？”
她那眼神里大有一种你敢对着我指手画脚我就撕了你的气势。
武墨涵则是轻轻地“呵”了一声，坐在她的对面，坐姿相当端正：“并不是。你此举搞得那几位都在自顾不暇，我也没什么计划，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话说到这里，武墨涵注意到苏妖夭似笑非笑的眼神，衬得她看起来生灵活现了许多的样子，连忙转移了视线。
结果搞得好像他心里有鬼似的——苏妖夭就知道他肯定有什么计划正在实施中，忍不住又想笑。
“我过来找你，仅仅只是想见你而已。”
苏妖夭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似乎相当认真的武墨涵，眼睛里簌地亮起一点光芒，就这么盯着武墨涵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转移了视线。
她假装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复又笑了：“这样啊——”
“毕竟三年前是你帮了我一个大忙。那时候我本想留你多待一段时间谢谢你，好好招待你的。”结果一转脸你就不见了。
武墨涵垂眸去看有些坑洼的地面，当初那种失落的情绪似乎卷土重来。
苏妖夭认真回忆了一下那时候的事情，这才明白武墨涵的意思。
“我也只是受人之托来救你，自然是完成了我的任务就好，何况我也不需要你做些没什么意义的场面功夫。”苏妖夭的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语气淡淡的。
——啊，因为不怎么重要吗？
“因为我们也算老相识了啊，不过就是帮个小忙，也没什么了不起。”苏妖夭对着武墨涵笑靥如花，见他突然亮起来的眸子心里一动，不知为何又补充了一句，“何况你欠我的我都记着呢，等你做了我的仆人我可是会一件一件找回来的。”
诶？
武墨涵有点震惊又有点惊喜地瞧她，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答案。至于最后补充的那句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武墨涵就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恐怕就是放在心上也不会太在意。
原以为这个女人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恐怕不会把谁看得很重了、原来自己也还算有点地位吗？
莫名感觉很开心啊……
武墨涵的心跳很快，一下一下的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嘴角几乎要控制不住地上扬。
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扎根，随时等着破土而出。
等到天微微亮起两个人才差不多东拉西扯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就连苏妖夭都忍不住伸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没想到我和你在这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啊——喝啊好累。”
武墨涵目带笑意地看着她难得娇俏的表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也跟着伸了个懒腰：“我——差不多要准备进宫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告诉我就行了。不过我可不见得会帮你，看本小姐的心情。”苏妖夭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朝着他摆手，“快走快走，本小姐困死了要睡觉了。”
一点担心武墨涵进宫会遇到不测的意思都没有——虽然武墨涵本人也不觉得自己这遭进宫会遇到什么事情。
他转脸瞧着苏妖夭晃晃悠悠回自己屋子的背影，莫名的就唇角勾起，心里轻松，也不知道为何。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信心，若是自己退无可退，这个看起来不是很靠谱的女人还是会成为自己的退路的。
“怎么能这样想呢。”武墨涵低声呢喃着，目光遥遥地看向皇宫的方向，面上带了一丝狠戾的恨意，“我可是有仇要报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