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其实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和沈一染扯上关系的。
只知道大学期间,他找沈铭吃饭时,沈铭总会带上我。
他偶尔周末回父母家时也会顺道接上沈铭和我。
沈一染的话总是不多,偶尔我想和他搭几句话,话题总是很快终止。
慢慢地我便习惯了这样的沈一染。
毕竟我和他也不会有更深入的接触了。
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了呢?
也许正是那天。
我收到爸爸的短信:
“明天一起吃个饭吧,你阿姨挺想你的。”
和我开什么玩笑?我和那个女人见过几次面,她就挺想我的?
“明天我有课。”
“晚上7点,抽个时间出来。” 呵,毫无感情的命令句。
当我看到饭桌前这对男女时,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然然多吃点啊。” 带着虚伪面具的女人朝我挤出了一个伪善的笑容。
“你刚上大学没多久,记得少跟一些不正经的人接触。” 这位父亲又开始命令我。
我没有回答,呆呆地盯着面前的餐盘。
上大学都一年了,这是他第一次来找我吃饭。
“没钱了说一声。”
对于拿他的钱我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羞愧,我只想从他的口袋里掏更多的钱,让他补偿我,补偿我从小缺失的爱。
没有爱,至少得有钱。
这个男人就是在我小学一年级出轨的。
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不同的女人了。
面前这个女人也许是他的‘真爱‘吧,让他终于下定决心和我妈离婚。
我妈其实以前也是个女强人,在遇到我爸以后变成了家庭主妇,我也许在那之前也享受过母爱,虽然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在她知道我爸出轨后,她便重新开始出去工作,而那个家便只剩下了我一人。
其实换做是我,也许也会像我妈那样吧。
她至少没有为这个男人自暴自弃,放弃人生,虽然我成了他俩之间的牺牲品。
“我吃饱了,学校还有事,我先走了。” 我擦了擦嘴,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你马上会有弟弟了。” 女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是吗?祝阿姨一家三口幸福。” 我拿上包匆匆地离开了餐厅。
离开的那一刻我恶毒地想着,我爸这样的人一定还会出轨,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变得不幸福。
这样的想法很快打破。
那个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我明明已经不在乎了,为什么还是会伤心。
我在街道上随处地逛着。
看着大街上,餐厅里那些幸福的一家三口,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
“温然?” 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其实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我出现在他的面前。
沈一染的手里拿着未点燃的香烟,看见我的那一刻连忙收了回去。
“这么晚你怎么一个人?” 男人似乎是在关心我。
我赶紧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道:
“啊,我随便出来逛逛,准备回去了。”
被他看到我窘迫的样子,我有点不爽。
我拿出手机准备叫车,发现竟然已经快到11点了,我回不去宿舍了。
“有门禁?”
“嗯,逛着逛着就忘记时间了,没事我回家里就行。”
说完我开始翻找着包。
完了,家钥匙在宿舍。
沈一染好像看出了我的窘迫。
“家也回不去了?” 总感觉他在嘲笑我。
“嗯...好像是这样的。” 我尴尬地抬起头。
“走吧。”
结局是他带我去开了房。
当然这真的是单纯的开房间。
和他一起站在酒店大厅时,我说不上来的奇怪和尴尬。
他将房卡递给我。
“505房间,一个人注意安全。”
我接过面前的东西,尴尬地说道:“我把钱转你吧。”
“不用了。”
“不行,我不喜欢欠别人!”我的态度很强硬,说完就打开微信想转账。
下一秒就发现,原来我没有他的好友。
就这样,一切都是从加了微信这天开始的。
刚洗完澡便收到沈一染的转账退回的消息,我偏着头琢磨了一下眼前的状况。
轻轻一笑,回了一句:
“我请你吃饭吧。”
7.
时间回到现在。
在我和沈一染睡了一周后,这个男人好像黏上我了。
每天都会给我发一张日常的照片,我一条也没回。
照理说一夜情之后就不应该再联系对方了啊,我也对他吃了什么,今天天空如何,这棵树长什么样不感兴趣。
而沈铭,我也打算慢慢远离了,我只想给这段6年的暗恋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毕业后,我如愿地进入了我理想的广告公司,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生活。
那段时间除了沈一染每天固定的一条消息外,沈铭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没有再找过我。
我也不想去在意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生活了。
“听说刚刚城北区有个律师被捅了,吓死人了。” 旁边的两个同事闲聊着。
“城北区?” 我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因为今天沈一染破天荒地没有给我发信息,我以为他打算放弃了。
我开始上网搜索,想要打探到一点消息。
“今天下午城北区某律师事务所发生纠纷,一位男子律师被捅伤送往医院...”
我慌张地给沈一染打电话,可是那边一直没有人接听。
我急急忙忙地请了个假便冲了出去。
“师傅,去城北区xx医院。” 我坐在车上不停的咬着手指。
我竟然害怕了,害怕那个新闻上的男人真的是他...
我从未觉得20分钟的路程会有如此漫长。
到达医院后,我急忙地向护士打听刚刚送来的律师。
我一路跑着上楼,真的很可笑,明明电梯更快,我在那一瞬间却慌张到走了楼梯。
当我看到病房门口的沈一染时,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样,我腿软地蹲了下来。
下一秒,沈一染也朝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我和他对视着,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惊讶与不可置信。
他缓慢地朝我走了过来,可我腿软到很难站起来,一时觉得又尴尬又窘迫。
“温然,你怎么来了?” 他将我扶到了旁边的座椅上,蹲下来看着我说道。
“我看到新闻,我以为...”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讲。
“你是担心我出事了吗?”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沈一染好像略带哭腔。
“嗯,我担心你。” 我向他说了实话。
“温温...” 他又这样叫我了,“谢谢你能来...”
我这才知道,出事的律师是他的同事,这次捅人的是被起诉方,患有精神疾病,被起诉后怀恨在心,便发生了这起可怕的案件,但好在这位律师同事已无大碍。
再一次坐在沈一染的车上时,我感觉两个人的关系好像缓和了许多。
我想随便找个话题略过今天的事时,沈一染开口了:
“温然,我很坚定。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我捏紧了自己的衣角,我好像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做我女朋友吧,温然。”
这句话就像一颗炸弹,彻底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