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领命而去,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她对谢绪凌的信任,让她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命令。
她不明白,国师大人到底想让墨鸢拿出什么“压箱底的好东西”。
难道是那些威力巨大的“轰天雷”或者“破甲符文弩”?可这是在京城,总不能当街试爆战争兵器吧?
而此刻的东市,拓跋明月一行人,已经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她们从街头逛到街尾,几乎将所有高档商铺都“点评”了一遍。大周引以为傲的丝绸、瓷器、茶叶、玉器,在她口中,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凡品。
京城的百姓,从一开始的好奇围观,渐渐变成了愤怒和憋屈。
一些年轻气盛的读书人,更是忍不住上前理论。
“这位姑娘,你言语未免太过偏颇!我大周物华天宝,岂容你如此贬低!”
拓跋明月的副使,一个熊腰虎背的西凉大汉,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公主面前,恶狠狠地瞪着那名书生。
“怎么?说几句实话,你们大周人就受不了了?东西做得不好,还不让人说?”
那书生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后退了两步,但依旧梗着脖子。
“强词夺理!分明是你们故意挑衅!”
“挑衅又如何?不服气,就拿出比我们西凉更好的东西来啊!”副使拍着胸脯,一脸傲慢。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拓跋明月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好了,巴图鲁。”她制止了副使,脸上挂着无辜的笑容,对那群义愤填膺的百姓说道,“各位不要误会,我并无贬低之意,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们西凉虽然地处边陲,但物产丰饶,工匠技艺,也未必就输给中原。”
她这番话,看似客气,实则更加火上浇油。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起。
一辆看起来并不起眼,但造型却极为奇特的四轮马车,缓缓驶入了东市。
这辆马车的车厢,与众不同。它没有传统马车的木质窗户或者布帘,取而代之的,是四面晶莹剔透、光滑如镜的“墙壁”。
阳光透过那透明的“墙壁”,将车厢内的景象,照得一清二楚。
车厢里,坐着一个身穿墨家服饰的年轻女子,正是墨鸢。
她手中,正端着一个同样材质的杯子,杯中盛着殷红的葡萄酒,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辆奇特的马车吸引了。
“这是什么东西?”
“那车窗……是琉璃吗?不可能!哪有这么大、这么透明的琉P璃!”
“天呐,简直跟水晶一样!”
拓跋明月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
她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这马车车厢的材质,绝非凡品。即便是西凉王宫里最珍贵的贡品琉璃,也做不到如此纯净无瑕。
马车在人群前停下。
墨鸢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她没有看拓跋明月,而是径直走向了那家被摔了瓷瓶的店铺。
“老板。”她开口,声音清脆,“你们店里,最贵的瓷器,是哪个?”
店老板认得墨鸢,知道她是国师府的常客,连忙指着柜台最高处一个用锦盒装着的汝窑天青釉笔洗。
“墨鸢姑娘,就是这个,前朝的官窑,价值三百两。”
墨鸢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三张银票,放在柜台上。
然后,她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将那个珍贵的笔洗,拿了出来,随手递给了身后的一个墨家弟子。
“去,把它砸了。”
“啊?”店老板和围观的百姓,都惊呆了。
“墨鸢姑娘,这……这使不得啊!”
墨鸢没有理会,只是看着那名弟子。
那名弟子毫不犹豫,走到街边,高高举起笔洗,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脆响,价值三百两的古董,变成了一地碎片。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这姑娘怕是疯了。
拓跋明月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墨鸢拍了拍手,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和刚才那个笔洗差不多大小的器皿,但材质却截然不同。它通体透明,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比最纯净的水晶还要美丽。
“老板。”墨鸢将这个透明的笔洗,放在柜台上,“这个,送给你,就当是赔偿了。”
店老板看着那个美轮美奂的笔洗,眼睛都直了。
“这……这是什么宝贝?”他颤抖着手,想要去摸,又不敢。
“玻璃。”墨鸢淡淡地说道。
“玻璃?”
这是一个全新的词汇,在场的所有人,都闻所未闻。
拓跋明月也走了过来,她死死地盯着那个所谓的“玻璃”笔洗,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震撼。
她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
“叮”的一声,声音清脆悦耳,如同玉石相击。
“这……这真是人间能有的东西?”她喃喃自语。
墨鸢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西凉公主,是吗?”她开口,“听说,你觉得我们大周的瓷器,跟纸糊的一样?”
拓跋明月的脸,微微一红。
墨鸢没有等她回答,又从身后的马车里,拿出了一个玻璃杯,就是她刚才喝酒用的那个。
她将杯子递给拓跋明月。
“公主殿下,不妨试试,看这个杯子,是不是纸糊的。”
拓跋明月接过杯子,入手微凉,质感光滑,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坚硬。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学着墨鸢刚才的样子,将杯子,狠狠地砸向了地面!
然而,预想中的破碎声,并没有响起。
那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在青石板上,弹跳了几下,发出“铛铛”的金属般的声音,最后,完好无损地滚到了一旁。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一个看起来如此脆弱、如此美丽的杯子,竟然……摔不碎?
拓跋明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精彩。震惊,疑惑,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难堪。
她刚才还说大周的瓷器不结实,结果人家拿出来的“玻璃”,坚硬如斯!
这脸,打得太响了!
“怎么样?公主殿下?”墨鸢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杯子,结实吗?”
拓跋明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捡起了那个玻璃杯。
她仔细地检查着,发现上面,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这……这是何物所制?”她忍不住问道。
“沙子。”墨鸢言简意赅。
“沙子?!”拓跋明月失声叫道,“不可能!沙子怎么可能做出这么美丽坚硬的东西!”
西凉多的是沙漠,沙子在她眼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信不信由你。”墨鸢耸了耸肩,“我们墨家,就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她指了指那辆玻璃马车。
“公主殿下,你不是觉得我们大周的丝绸,给你家的马做垫子都嫌粗糙吗?”
她走到马车旁,从车厢里,拿出了一卷布料。
那布料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金属光泽,摸上去,却又柔软顺滑,比最顶级的雪蚕丝还要舒服。
“这是什么?”拓跋明月再次被吸引了过去。
“金丝软甲。”墨鸢说道,“用天外陨铁抽丝,混以冰蚕丝织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既是衣服,也是护甲。”
她说着,抽出拓跋明月腰间的弯刀。
拓跋明月还没反应过来,墨鸢已经手起刀落,狠狠地朝着那卷布料,砍了下去!
“锵!”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火星四溅。
那卷布料,毫发无损。
而拓跋明月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刀刃上,却出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
拓跋明月的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