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出事
柒意安2025-09-16 09:214,036

夜色深沉。

谢绪凌回到将军府时,府内一片死寂。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亲卫。守门的卫兵上前行礼,压低了声音。

“将军,王公公那边……催过两次了。”

“知道了。”谢绪凌迈步入府,抄件揣在他的怀里,带着一丝纸张的温度。

王瑾的耐心已经耗尽。这很好。一个失去耐心的人,更容易犯错。

他没有去见王瑾,而是先回了自己的书房。

烛火通明。

慕卿浔正坐在灯下,面前的桌案上,整齐地摆放着那些从破庙搜出的信件。她已经看过了。

“回来了。”她开口,声音没有波澜。

“嗯。”谢绪凌走到她身边,拿起一封信。上面的字迹,他已经看过一遍,此刻再看,只觉得墨色里藏着血。

“这就是你的第一份礼物?”慕卿浔问。

“是。”

“一份足以让李家万劫不复的礼物。”慕卿浔将信件重新收拢,“但也是一份能把我们自己烧成灰的火。”

她很清楚,这些东西一旦呈上去,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李家倒台,谢家暂安。赌输了,就是欺君罔上,万劫不复。而皇帝的心思,是这场赌局里最难测的变数。

“所以,它现在在你手上。”谢绪凌说,“京城才是主战场。你在,谢家就在。”

“我明白。”慕卿浔将信件装入一个檀木匣子,上了锁。“你说的第二份礼物呢?”

谢绪凌正要说话,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那声音划破了府邸的宁静,带着极度的惊恐。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反应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出事了。

谢绪凌快步冲出书房,慕卿浔紧随其后。

尖叫声来自王瑾所住的西跨院。

还未到院门口,就见几名太监和侍卫乱成一团,一个年轻的内侍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指着院内说不出话。

王瑾的副手,一个姓钱的都尉,正带人守在院外,看到谢绪凌过来,立刻带人拦住了去路。

“将军留步!”钱都尉的表情很奇怪,既有惊慌,又有某种压抑的亢奋。

谢绪凌没有理他,径直向前走。

“将军!里面……里面……”钱都尉还想阻拦。

谢绪凌的亲卫已经上前,将他和他的人推到一边。

门被推开。

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王瑾倒在屋子正中,双目圆睁,胸口插着一柄匕首。鲜血从他身下蔓延开,浸透了华贵的衣袍。

而在他对面的墙壁上,有人用血画了一个扭曲的图案。

一朵黑色的莲花。

钱都尉跟了进来,看到这副景象,他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像是抓住了什么机会,猛地指向谢绪凌。

“谢绪凌!你好大的胆子!”他的声音尖锐而响亮,“你竟敢谋害钦差!”

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

谢绪凌没有看他,他走到王瑾的尸体旁,蹲下身。匕首很普通,是军中常见的制式。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将军府守卫森严,王公公的院外,也全是他自己的人。”慕卿浔的声音冷静地响起,“一个黑莲教的余孽,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潜入,杀了人,再画上记号,然后从容离开的?”

“谁知道他是不是黑莲教的余孽!”钱都尉立刻反驳,“王公公手握圣旨,要收缴你的兵权。你不肯妥协,又怕王公公回京禀报陛下,便杀人灭口,再嫁祸给黑莲教!谢将军,你好毒的手段!”

他的话很有煽动性。王瑾的几名随从也反应过来,纷纷露出敌意。

“拿下他!他杀了王公公!”

“北境王要谋反了!”

谢绪凌的亲卫瞬间拔刀,护在身前,与钱都尉的人对峙起来。院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我的手段?”谢绪凌终于站起身,他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如果我要杀人,就不会留下这么一个愚蠢的记号。如果我要嫁祸,就会做得天衣无缝。”

他转向钱都尉。

“你,或者说你背后的人,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

钱都尉的脸涨得通红。“你……你休要狡辩!人就死在你的府里,你就是最大的嫌疑!来人,将谢绪凌拿下,听候朝廷发落!”

他的人犹豫着,不敢上前。这里是将军府,是谢绪凌的地盘。

“看来,这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谢绪凌说,“杀一个无关紧要的太监,换一个谋害钦差的罪名,好让你们名正言顺地接管北境。”

“一派胡言!”钱都尉色厉内荏。

“封锁西跨院,任何人不得出入。”谢绪凌对自己的亲卫下令,“将钱都尉和他的人,全部就地看管,收缴兵器。”

“是!”

“谢绪凌!你敢!”钱都尉尖叫起来,“你想拘禁朝廷命官吗?这是坐实了你的谋反大罪!”

谢绪凌的亲卫没有半分迟疑,立刻上前缴械。钱都尉的人稍作抵抗,便被悉数制服。

就在此时,张先生带着两名亲兵,脸色苍白地冲了进来。

“将军!不好了!”

他穿过人群,手里高举着一份黄绫圣旨。

“京城来的!八百里加急!”

谢绪凌接过圣旨,展开。

慕卿浔站在他身侧,也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皇帝的语气严厉,斥责北境动荡,钦差迟迟未能完成交接。为了“稳定北境防务”,特派兵部右侍郎李建成,率京营三千人,即刻奔赴北境,“协助”谢绪凌处理军务,并彻查黑莲教余孽一案。

旨意下达的日期,是昨天。

从京城到这里,快马加鞭,最快也要三天。

这封圣旨,在王瑾死之前,就已经在路上了。

一切都是预谋。王瑾的死,只是计划中的一环,一个让李家势力顺理成章进入北境的借口。无论他死不死,李建成都会来。

“李建成……”慕卿浔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李阁老的亲侄子。”

府外的黑暗中,隐约传来了军队行进的沉重脚步声。

第二份礼物到了。

不是谢绪凌送出的,而是京城送来的。一份催命的礼物。

谢绪凌将圣旨合上,他看着被亲卫按在地上的钱都尉。

“你们的动作,真快。”

173公事

府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沉重而整齐,最终停在了将军府外的长街上。

北境的风雪说来就来,细碎的冰晶卷着寒气,从夜空中飘落。

谢绪凌站在西跨院的门口,他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听着。

慕卿浔走到他身边,将一件厚实的披风搭在他的肩上。“是京营的兵马。”

“他们来的比圣旨还快。”谢绪凌说。

他的亲卫已经将钱都尉等人捆好,堵住了嘴,押在一旁。钱都尉还在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

张先生的脸色更加苍白。“将军,这……这分明是冲着您来的。”

“现在才看明白吗?”谢绪凌的语气很平静,“从王瑾踏入北境的那一刻,这盘棋就已经开始了。”

他转身,穿过庭院,向府外走去。

亲卫们紧随其后。

将军府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股夹杂着风雪的冷气灌了进来。

长街之上,火把连成一条长龙,映照着三千兵士肃杀的铁甲。他们不是北境的兵,没有那种饱经风霜的悍勇,但他们装备精良,阵列森严,带着京城禁军特有的傲慢。

队伍前方,一名身穿绯色官袍,外罩貂裘的年轻官员骑在马上。他面容白净,神情倨傲,正是兵部右侍郎,李建成。

李建成看见谢绪凌,并未下马,只是勒停了坐骑。“谢将军,别来无恙。”

谢绪凌走下台阶,站在雪中。“李侍郎深夜率兵前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公事。”李建成从袖中取出一份圣旨,高高举起,“圣上有旨,北境动荡,黑莲教余孽作祟,钦差王公公不幸遇害。特命本官率京营三千,彻查此案,并暂代北境防务。谢将军,接旨吧。”

他的话语清晰地传遍长街,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这是第三份圣旨。

一份要兵权,一份“协助”军务,一份直接“暂代”。

环环相扣,不给任何喘息之机。

“王公公遇害一案,疑点重重,我正在彻查。”谢绪凌回答,“至于北境防务,尚不需要外人插手。”

李建成的脸色沉了下来。“谢将军,你的意思是,你要抗旨?”

“我只问一句,”谢绪凌抬头,直视着马上的李建成,“王公公死在我的府里,李侍郎是认定我就是凶手了?”

“本官没有这么说。”李建成道,“但谢将军是此案最大的嫌疑人。为证清白,理应交出兵权,配合调查。这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是让你来查案,不是让你来夺权。”谢绪凌向前一步,“北境三十万大军,只认将令,不认圣旨。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李侍郎饱读诗书,不会不知道吧?”

“放肆!”李建成厉声呵斥,“谢绪凌,你敢拿太祖皇帝的规矩来压当今陛下?我看你谋反之心,早已昭然若揭!”

他身后的京营兵士齐齐向前一步,长枪顿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谢绪凌的亲卫也毫不示弱,横刀在前,与他们遥遥对峙。

空气中的风雪似乎都凝固了。

“我若谋反,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谢绪凌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李建成被这句话噎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没想到谢绪凌会如此强硬,完全不留任何余地。

“好,好一个北境王!”李建成怒极反笑,“既然谢将军不肯配合,那就别怪本官不讲情面了。来人!”

“在!”

“将军府上下,所有人等,即刻起全部收押,听候审查!若有反抗,格杀勿论!”李建成下达了命令。

京营的士兵开始向前压迫。

就在这时,将军府两侧的街巷里,突然涌出了无数人影。

他们是北境的兵。

不是谢绪凌的亲卫,而是驻守在城中各处的普通兵士。他们没有接到命令,却自发地赶了过来。他们没有组成严整的队列,只是沉默地站着,将京营的三千人反向包围起来。

紧接着,更多的脚步声响起。

城中的百姓也走出了家门。手里拿着锄头,铁锹,甚至菜刀。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身强力壮的汉子,也有抱着孩子的妇人。

他们一言不发,只是用最直接的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北境的夜晚,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风雪还在呼啸。

李建成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带来的三千京营,在整个北境军民的汪洋大海中,显得如此渺小。他可以下令攻击谢绪凌的亲卫,但他敢下令攻击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吗?

“谢绪凌,你要煽动兵变,裹挟民众吗?”李建成色厉内荏地喊道。

“他们不是我煽动的。”谢绪凌说,“是你的行为,让他们感到了不安。李侍郎,这里是北境,不是你们的京城。在这里,人心比圣旨管用。”

慕卿浔站在谢绪凌身后,看着眼前这一幕。她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凝聚。这股力量,源自于每一个北境军民的心中。

“将军,我们怎么办?”张先生低声问。

“等。”谢绪凌只说了一个字。

他在等,等李建成做出选择。

李建成的手紧紧握着马缰,骨节因为用力而凸起。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进,则可能引发兵变,他带来的三千人不够北境军塞牙缝。退,则任务失败,他无法向京城的李阁老交代。

风雪越来越大,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京营的士兵们开始有些骚动。他们久居京城,何曾见过这种阵仗,更没有准备好在这样的风雪中过夜。

“李侍郎,还要继续站下去吗?”谢绪凌开口,“我的兵,习惯了这种天气。你的人,怕是撑不了多久。”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建成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他知道,今晚他输了。

“我们走!”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但他没有下令回京,而是指向城外。“城外扎营!我倒要看看,他谢绪凌能守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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