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阮阮的神志已经恍惚,听闻陆凛的承诺,便乖巧闭上眼,靠在他胸膛上,慢慢陷入梦乡。
陆凛抱紧她,直至她完全平静,才轻轻抚摸她的发丝。
她睡着了,陆凛的动作却更加轻柔。
叶阮阮睡眠浅,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刚才他抱着她时,她明显感觉到了震颤。
他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噩梦。
但是,他希望她永远记住今晚的恐惧,因为它会伴随她余生,直到生老病死,她再也不用面对这样的场景。
陆凛的视线落在叶阮阮的脸上,久久不曾移开。
叶阮阮的五官精致美丽,肤若白雪。她皮肤较之寻常女性,略显暗淡。
可是她的睫毛非常浓密卷翘,鼻梁高-挺,唇形漂亮而饱满,令她看上去既娇俏又妩媚。
她的身材纤瘦苗条,肌肤白-皙柔嫩,宛若一朵盛开在春日阳光中的蔷薇花,含苞欲放。
陆凛忍不住低下头,吻她的额头。
他小心翼翼避开她脖颈处的刀疤,亲吻叶阮阮的嘴唇。
他的吻很温柔,带着怜爱。
他的手指穿梭在她乌黑顺滑的长发间,似乎想要描摹她最美的轮廓。
然而叶阮阮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陆凛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叶阮阮怔怔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眼角的泪珠尚未干涸,衬得她愈发楚楚动人。
陆凛心里一动,伸出手指轻拭她的眼角,问她:“阮阮,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叶阮阮抿着唇摇摇头,说:“我……我刚才梦见……梦见……”
她说了半天,忽然停顿。
陆凛的心瞬间悬空,急切地问:“梦见什么?”
叶阮阮的眼眸微阖,睫毛细密颤抖。
陆凛心脏狂跳。
她梦见什么?
他很清楚。
但他不想让她想起来。
她会崩溃。
“阮阮?”陆凛低哑地唤她。
叶阮阮的唇蠕动了两下,声音细碎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艰难溢出:“我梦见我们的孩子了。”
陆凛浑身僵硬,眼睛蓦地睁大。
“他……他怎么样?”陆凛嗓音嘶哑地问。
叶阮阮茫然地摇摇头,眼神里露出迷惘的光,像个孩童般懵懂。
“我不知道……”她语气困惑,“我看不到他,他是谁?”
陆凛握着叶阮阮的双臂,盯着她说:“孩子已经死掉,不是我杀的。我答应过你,再也不骗你了,所以,请你信任我,好吗?”
叶阮阮仍是茫然摇头。
她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哭得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陆凛不断安慰她:“别哭、别哭!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们都不提他了,好不好?”
他的语调无助而惶惑,像个犯错的男孩,在乞求家长宽恕。
叶阮阮却越哭越伤心,几乎要昏厥过去。
她不仅仅在哭泣,她还在抽噎,身体瑟瑟发抖。
陆凛不顾自己的狼狈模样,拥抱住她,试图帮她止住眼泪。
叶阮阮哭累了,逐渐沉沉睡了过去。
她的手依然攥住陆凛衣服的前襟,指尖青紫,指甲掐进陆凛皮肉里。
陆凛却毫不在意,反复揉搓她冰凉的手,将她的手裹在掌心。
夜幕降临后,医院的工作人员送饭菜来。
食物的香气诱得叶阮阮肚子咕噜噜叫。
陆凛立马拿起筷子喂她吃东西,并且叮嘱她多吃点,否则明早没力气工作。
叶阮阮点头。
他们俩都没胃口,吃不下多少,只喝了碗汤,便收拾餐具,准备回家休息。
叶阮阮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陆凛给她盖上薄毯,坐在床边陪着她,耐心哄她入睡。
叶阮阮翻身朝向他。
她把头枕在陆凛腿上。
陆凛低头看她,眉目含情:“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叶阮阮说,“我就是睡不着。”
陆凛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要不要听听音乐?”
他打开电脑,找了张舒缓的钢琴曲播放,然后把耳机递给她戴上。
“好了,快点睡吧。”他催促。
叶阮阮听着轻盈悠扬的旋律,渐渐闭上眼。
她的眼角挂着泪痕,嘴角却微微翘起,像是做了个甜蜜的美梦。
陆凛凝注她姣美如花靥,眸底掠过笑意。
等她入睡,陆凛关掉房间灯,离开了医院。
——
翌日清晨,叶阮阮起得特别迟。
她睡足了三个小时,才终于有了精神。
陆凛早就走了。
他昨晚留宿在医院里,和她一起照顾她妈妈。
叶阮阮洗漱时,看着镜子里憔悴苍白的自己,她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她昨天太失态,陆凛肯定以为她做恶梦了。
她真怕陆凛会误会,担忧焦虑地看着镜子,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又觉得解释太苍白,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她唯有沉默。
她在浴室磨蹭了半晌,换好衣裳,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往外走。
她走路的姿势,总是那么优雅端庄,即使行将倒毙,也要仪态万方,仿佛这就是她的职责和荣耀,她甘愿奉献生命。
她走出医院的大门时,正好碰到了陆凛。
陆凛倚靠车门站着,手插兜里,静静瞧着她,神色冷峻。
叶阮阮愣了愣。
他似乎已经在那儿站了许久,身影被晨曦拉得斜长疏朗,竟比清风更加飘逸俊秀。
叶阮阮走近了他,问他:“你怎么还没回去?”
“我来找你。”陆凛答道。
“嗯?”
“我们先去吃个饭,吃完我送你回家。”陆凛说道,“你不能饿坏了肚子,否则我会内疚,我会觉得自己对你造成了伤害,你要补偿我。”
叶阮阮微讶。
他怎么又提补偿二字?
昨晚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她心存芥蒂。
叶阮阮摇头:“我不饿,也不累,谢谢你的好意,不必了。”
陆凛却坚持道:“不饿也该吃一些东西。我买了粥和馒头,我们边吃边聊?”
叶阮阮蹙了蹙眉头,没有说话。
陆凛转身去停车场取车,叶阮阮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心里乱糟糟的,想要拒绝。
然而,当她看到陆凛从车里拿出热腾腾的馒头时,她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陆凛替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温言说道:“我们走吧。”
她钻进车里,系上安全带。
陆凛绕到另一侧,坐上车。
他熟练启动汽车,驶离医院。
路况平稳,他们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叶阮阮忍不住,打破宁静:“我们去哪里吃东西?”
“随便找家餐厅就可以,或者,我们去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