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阮阮想到什么，忽然站起身，往外跑去。
李嫂追上她，“你要干什么去？”
叶阮阮急切说：“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李嫂抓住她，把门窗锁严实：“这都半夜了，外面太黑了，你去哪儿啊？”
叶阮阮说：“去药店！”
李嫂拦着她说：“这么晚了，谁会去那种地方？再说，家里有药，我熬点粥给他喝。”
叶阮阮坚持说：“没事的婶子，我自己能行。”
叶阮阮推开她，拿上车钥匙往外跑。
叶阮阮穿得少，夜间温度低，又刚下过雪，她冻得哆嗦。
她跑得很快，冲出院子，坐电梯下楼，一气呵成。
出租车停在路边等客，叶阮阮拉开后排车门，坐进去，报了个地址。
司机师傅奇怪看她一眼：“姑娘，你是不是认错地方了？”
“不会认错，”叶阮阮说：“前面路口右转，直走八百米就到了。”
司机见她神色焦急，便没再多问。
十五分钟后，汽车驶到叶阮阮所指的巷口。
叶阮阮匆忙付了车费，拎着包往巷子深处飞奔。
这条小巷幽僻偏远，除了一户人家，四周静悄悄的，没有灯光。
她敲响其中一家门。
房门被打开，露出一张憔悴消瘦的女人脸庞。
她愣愣看着叶阮阮许久才反应过来，颤抖着嘴唇说：“阮、阮阮？”
“嗯，是我，”叶阮阮看清她脸庞时，鼻子发酸，眼眶湿-润，哽咽着说：“刘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刘妈捂着嘴哭起来，泪水流进脖子里，凉得透彻。
叶阮阮扶住她的肩膀，轻声说：“刘妈，快，帮我抱一床薄毯子。”
刘妈赶紧抱了条厚重的棉被递给叶阮阮，“小心点，别摔倒。”
叶阮阮接过棉被，小心翼翼铺在孩子旁边。
孩子身体滚烫，呼吸微弱，叶阮阮怕吵醒他，压抑着声音说：“我先给弟弟喂点东西，刘妈，麻烦您帮忙守一下。”
“好，好，我给你把门关严实了。”刘妈擦干眼泪，把门插好，又去厨房弄了碗热汤，端着放在桌子上。
叶阮阮小心翼翼将棉被盖在孩子身上，俯身吻了吻孩子额头和鼻尖儿，然后取出银针，用温毛巾细细擦拭孩子手腕脚踝。
她动作非常轻柔，生怕惊扰了孩子似的。
银针在孩子肌肤上刺入三根，孩子忽然咳嗽了一声，叶阮阮松了口气，抬头欣喜地看向刘妈：“刘妈，弟弟醒了。”
刘妈喜极而泣：“真的吗？”
“嗯！”叶阮阮激动地说：“弟弟醒了，真的醒了！”
刘妈抹了把眼睛，“真是菩萨保佑，真是菩萨保佑！”
她又忍不住落了泪。
叶阮阮轻柔抚摸孩子的小脸儿，“弟弟，姐姐给你输液呢，很快就不痛啦，你乖乖躺好，姐姐很快就给你扎完针了，好不好？”
刘妈说：“小宝贝特别乖，特别配合，他知道你给他输液，高兴坏了。”
叶阮阮笑笑，继续替孩子扎针。
她扎了九根针后，将针全部拔掉，把针扔进垃圾桶，把孩子叫醒。
小宝贝睁开眼睛，怔怔看她片刻，咧开嘴角，甜甜喊了句：“姐姐。”
他声音很脆很好听，叶阮阮听得心都化了，蹲下身，亲亲他嫩白的脸蛋儿，“弟弟，感觉怎样呀？”
“好像不疼了，”小宝贝软糯糯说：“姐姐，你扎的针好厉害，我以前好疼好疼，每次输液都疼得死去活来，可现在扎了一针，我居然没有觉得疼。”
叶阮阮笑了，“因为我给你扎针了啊！姐姐给你治病，当然会比较疼，但是等我给你治好病，你就不疼了。”
“哦……”小宝贝懵懂地眨眼睛，“我记得我昏迷了，可是刚刚我明明听到你的声音了，姐姐，你在我耳边说话，我听得到，为什么我睁开眼睛，却看不到你？”
“呃……”叶阮阮尴尬地说：“弟弟，我是在梦里跟你说话，你没看到姐姐，姐姐是灵魂。”
她胡乱找了个借口糊弄小宝贝。
“是吗？”小宝贝眨巴大眼睛，盯着她看了会儿，笑嘻嘻说：“原来姐姐是个鬼啊！”
叶阮阮差点吐血。
“哈哈！”他忽闪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咯咯笑起来，笑得肚子都疼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爹娘老是骂我是个傻瓜了，姐姐原来是只鬼！我还以为我聪明绝顶，原来我也是个傻瓜！”
叶阮阮……
她真的无语了。
如果这世上有什么最令人无奈的事情，恐怕就是她这样莫名其妙冒出来，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堂弟说话，堂弟居然相信她真的是个鬼。
她揉揉脑袋：“弟弟，姐姐真不是鬼，是灵魂，你要是不信，我变给你看好不好？”
“变给我看？”小宝贝歪着小脑袋问：“怎么变？”
叶阮阮说：“姐姐这就变给你看。”
她双膝跪地，闭上眼睛，默念咒诀，很快一股阴气弥散开。
她猛地睁开眼睛，朝窗外一指，“看到了吧？我就是从那里跳过来的。”
小宝贝睁圆乌溜溜的大眼睛，仰着小脸儿看她，“姐姐，你是妖精吗？”
叶阮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从那里跳过来？”
小宝贝想了想，奶声奶气说：“因为姐姐长得漂亮。”
叶阮阮笑着揉揉他的小脑袋，“对，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我可以从那里跳过来看你。”
小宝贝笑着点头：“嗯，因为姐姐长得漂亮。”
“乖！”叶阮阮笑着捏捏他的小脸蛋儿，站起身，将棉被裹在弟弟身上，伸手摸摸弟弟的额头和颈窝，确定弟弟烧退了些，才长吁了口气，“总算好了。”
“姐姐，”小宝贝忽闪着大眼睛，天真地问：“什么是妖精？什么是鬼呀？”
叶阮阮：“……”
难道她要告诉一个三岁半大点儿的小孩子，什么是妖精什么是鬼吗？
她想了想，随口说了几个字解释：“妖精是修炼成仙的意思，鬼是死后投胎转世的意思，我们称它们为鬼魂或者冤魂之类的。”
小宝贝恍然大悟：“哦……我听我爸爸说，鬼魂都是恶鬼，杀了人，就要去阴曹地府受苦，所以才有了阎王爷，鬼魂才不敢再害人，是这样的吗？”
“呃……这个嘛……”叶阮阮说：“你还太小了，等你长大就知道啦。”
“哦……”小宝贝垂眸嘟囔了句：“爸爸骗人。”
“你爸爸没骗你，”叶阮阮说：“等你长大就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