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卒了冰渣般的寒:“你确定你能承受的住?”
冷秋夜半磕着眸子,扯出寥寥笑意。
那笑意静默无声,却格外绵长。
似是全部爆发在了他的体内。
都不是良善的人,那股淡漠就像他此时的笑。
连骨子里都蔓延着。
即便承受不住,他也要承受。
但是身份不允许他再加狠厉,辈分在那摆着。
辗转徘徊,冷秋夜只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应该让我的妻子来回答,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比我自己更了解。”
苏流萤于他们而言本就敏感。
妻子两个字更是一把重锤。
果然,博亚沉了的脸色阴郁浓稠的不成样子。
“你威胁我?”
“什么叫威胁?我说的不是事实?”
博亚冷冷一哼:“很快就不是了。”
冷秋夜紧抿着唇,眯着眼睛盯着他。
片刻道:“这句话你说了不算,她是我妻子这件事也不需要你点头同意,这么多年陪在她身边的是我们而不是你,就那点血缘你就那么有把握她会选择你而放弃我们?”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很尖锐,因为博亚没把握。
他撑着一口气在这里叫嚣无非只血缘一点。
博亚忽地笑出了声,满尽鄙夷和嘲讽:“如果你想以她拒绝来作为和我谈判的筹码,那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你错的很离谱,她的态度不重要,只凭血缘这一点,她就必须跟我走。”
冷秋夜漆黑的眸划过锐利暗芒,窥探着博亚说这些话的真假。
就在几个月之前,苏流萤的病房外,这跟男人还大放厥词祭奠他逝去的爱情。
现在却在又蛮横无理的强取豪夺,他真就不怕伤了人心吗?
窥探无果,冷秋夜不在坚持,本身而言他对这个男人提不起半分兴趣。
如果不是有无法越过的鸿沟在他们之间挡着,苏流萤有没有爹都一样。
“她的态度不重要,你的无理就重要?如果你今天这样做了,你对得起她母亲用自己生命换取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情意?口口声声高调阔谈说爱,你的的强势就是你爱人的态度?”
说出这些话冷秋夜的心里其实是不愿得。
但没办法,他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尽量试图改变博亚的决定。
因为他现在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尽管他同样觉得这样的的方法没什么用。
但有一点他真无法接受,就是以苏流萤为中心的主线被置移。
想着冷秋夜不等博亚出声,又继续开了口:“一个不是妻子,在法律上和你没有半点关系的女人所生的孩子,时至今日就算你是一族执掌人又如何,能给她光明正大的身份?能被你的族人认可?当年她母亲那般委曲求全都没能踏进你们世家一步,你又凭什么认为她的拒绝不重要?她亲生母亲爱你爱到连性命都没了,你这样做对得起谁?”
冷秋夜满是讥讽的笑了那么一下,道:“你这样的也真够算得上是个男人的。”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个个尖锐锋利,特别是最后的那声讥笑,博亚脸色变了又变。
他的双手重重攥紧,骨节狰狞透白。
语调阴沉的骇人:“所以我是不是该谢谢你们把她藏了这么多年?谢谢你们还能收养她,甚至还娶了她,让她好好的长大成人,不至于让她像她哥哥那般被你们算计至胎死腹中?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撒泼耍横,颠倒是非黑白了?”
哥哥?
这个事实真相一出来,在场的所有人脸色突变。
苏婉彻底不复先前的淡漠,全身都透着颤栗。
缠绕的指尖都带着一抹抖动。
冷世君脸色煞白,他原以为博亚只知道孩子还活着的事情。
没想到连那件事他也知道了。
冷秋夜则是满脸的阴沉,乔斯林给他的疑惑在这一刻悉数得到解答。
终是有些无奈了,归根结底这才是让他最在意的。
其他都好说,这件事一旦被挑出来,他和她之间就隔了两条人命。
两条人命啊!
当初苏流萤被绑架的时候,他选择护陆紫妍而给了别人护住她机会,硬生生的落下一条人命。
就算她没再提起说过什么,但他清楚那件事一直是她在意的。
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底不可触碰的地方。
那般决绝的要和他划清界限。
如今又加了两条,他真没把握她会怎么选。
如若有点半信心,他也不会死抓着不放,阻止他们父女相认。
那个男人是有错,但真论起来也没他说的那般罪无可恕。
毕竟当年他没如今的权势,也是拼命挣扎抵抗过的,所以只是个把月时间的问题。
这点冷秋夜很清楚,博亚同样清楚。
因此后者比前者的心态更稳重,尽管表面看上去不像这么回事。
冷秋夜隐忍冷静如斯,习惯伪装自己汹涌的澎湃,神色是一贯的云淡风轻。
不是说博亚逊色于克制,只能说他们占据的角度不同。
同是出色的,不同的年龄段让他们分不出伯仲。
一个父亲在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那种心情本身就没办法让人平静,更何况还是经年不见。
冷秋夜是丈夫,陪伴经年。
人就在身边看着,顺然能做到平静面对。
*
笔记本电脑前。
苏流萤同样一震,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哥哥?
什么哥哥?
在她之前还有个哥哥,没生出来就死了?
“你们是异卵双胞胎。”
乔斯林低音炮的嗓音缓慢抵入耳中,敲打着苏流萤僵滞的思绪。
双胞胎。
原来她是双胞胎。
她原本还有个哥哥,在一生出生就死了。
在和乔斯林的对峙里,苏流萤清楚她会有一个生物上的爹。
因为它是唯一的一种可能性。
当她跟着乔斯林来到这里,透过屏幕看到博亚-布莱恩特的时候,不是没有震惊的。
她万没想到她的血缘父亲会是他。
可毕竟心里有了准备,除了震惊和意外,没什么过多的感觉。
但是现在,她是复杂的。
除了复杂,就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沉重到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