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古自然不知道那些正在发生的事,他此时在洗澡。
别看申古是个堂堂七尺男儿,也在泥坑粪堆里摸爬滚打过,但要是让他三天之内不洗澡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况且这十数天的奔波没有内力支撑,身体早就已经疲惫不堪,停歇下来之后泡个热水澡自然是无比的享受。
不冷也不热正好能接受的温水洗涤着污垢,柔软的毛巾轻抚过皮肤,皂角的顺滑再加上丝丝沁人心脾的香气,申古紧绷的心情立马放松了下来。
即使是这样鬼头刀也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申古早就明白任何时候都不能完全放松的道理,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可能瞬间变成最可怕的敌人,老伯和律香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自己的命还是握在自己的手里更安全一些。
屋子里面只有撩水的声音,屋子外面则是忙翻了天。
解牛是个力气活,所以张屠夫脱掉上衣露出一身的腱子肉,开始卖力气的耍弄自己的解牛绝活。
其实张屠夫解牛的手法并不是什么绝活,仅仅是他自己根据经验瞎琢磨出来的。
只不过一头水牛少说也有六百斤重,所以张屠夫下刀用的力气和技巧比他以前杀人的时候只多不少。
一把一尺长的尖刀横切纵割,水牛的脑袋很快就被割了下来。
“老张听说你晚上在婆娘肚皮上的时候使不上多大力气啊!怎么现在这么有劲儿了?”有人趁着张屠夫腾不开手打人的时候打趣到。
其他帮手的也开始跟着起哄。
“老李说的是真的吗?”
“听说你满足不了你婆娘。”
“听说你刀握的稳,枪却拿不起来。”
“我有没有力气那得问过你婆娘才知道。”张屠夫面对着众多调侃冷笑着答到。
这句话又是引起一阵哄笑。
第一个打趣的老李听了之后一时没想到怎么反驳以至于脸都憋的通红。
正好眼睛瞟到了刚割下来的牛头,老李直接拿起,借着送牛头的理由飞也似的逃离此地。
牛头是需要先用火烤去毛的,幸好寨子里还剩下几颗早年的霹雳弹。老李拆开霹雳弹把火药均匀洒在了牛头上,之后一滑火石。
“嘶——”灼眼的亮光一闪而过,同时牛头上的毛被飞快的烧了个干干净净。
“谁让你用火药的?”老李身后突然传来女人问责的声音。
“这,这不是快吗。”老李说到。
“你不知道对申捕头来说火药就是毒药吗,只要粘上一点就会喘不上来气的。”
听到这话老李的脸色更难看了,这种事要是发生了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不,不知道啊。”
“行了,这个牛头扔了别要了。”
“嗯,好好。”老李失魂落魄的答应到。
一个牛头自然影响不了宴会进行。
男人们随着张屠夫的手法加快也忙活了起来。
“下水都拿地窖去,等着明天做牛杂汤。”
“这肠子洗干净点,一会去灌米肠。”
“牛筋剔出来,这个爆炒用。”
“牛大腿别切了,那是用来烤着吃的。分成两半就行了。”
“里脊是用来炒菜的,得先把脊骨剔出来炖上。”
“炖排骨用的豆角洗了没?”
“再来一口锅。”
“把这个拿院子里去。”
“肋骨别全拆,一半烤着吃,一半才是用来炖菜。”
“牛尾巴和牛鞭给我,煮完蘸料吃。”
………………
申古洗完澡之后自然也不会参与到杀牛中去,倒是豆豆难得老实的坐在一个地方看的不亦乐乎。
申古现在正在杀虎堂陪着留仁寨的寨主闲聊。
杀虎堂是名副其实的杀虎堂,堂里的地毯是虎皮缝的,椅子是虎骨打的,就连喝茶用的杯子也都是老虎腿骨打磨成的。
最稀少的虎牙则是用来拼成了堂中的那块“杀虎堂”的匾。
在这里只要你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虎味。
杀虎堂里不喝茶,只喝酒。
酒是用虎骨粉泡的。
申古没有去碰,他怕开席之前就喝醉,这是很丢人的事。
常保喝了一口就被呛出了眼泪。“好辣好辣!这酒也太烈了!”
“哈哈,这白虫酒可不是寻常酒能比的。”留仁寨寨主刘少家已经七旬古稀了,但是身子骨依然硬朗,喝酒就真的像是在喝茶一样,让人不禁以为他现在还可以杀虎。
“当时您做那些事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有今天的留仁寨吧。”刘老寨主笑着问到。
“是啊,谁能想到当年从我手下活命的穷凶极恶会自愿镇守兽林。”申古感叹。
“这都是您的感化的。说起来当年您追捕我的时候,现在想来也真是记忆犹新。现在一到阴天下雨我这肋骨还隐隐作痛。”刘老寨主说到。
“那时候年轻气盛,出手重了点。”申古不好意思的说道“现在寨子里有多少人?”
“现在寨子里有三百六十五人,刨去五十五个孩童,其余人皆可入林斩虫。”刘老寨主意气风发的说到。
“白虫林这几年怎么样?”申古问到。
“出过四次林都被我们打回去了,期间虫王亲自出来过一次。”刘老寨主说到。
“刘老前辈,您说的斩虫是什么意思啊?”常保插话到。
“你是常蛟的孙子?”刘老寨主问到。
“您认识我爷爷?”常保问到。
“神往已久,乱虎团棒虎人常蛟那可是“入海江”沿江响当当的名头。况且你们常家本就和我们留仁寨在乱虎团和白虫林交辉相应,压制这一虎一龙。”刘老寨主微笑着说到。
“压制一虎一龙?刘老前辈,您这么一说我更糊涂了。”常保苦着脸说到。
“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你们棒虎的河是叫乱虎团,我们这是叫白虫林是吧。”刘老寨主问到:“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乱虎团里有水虎,白虫林里有大虫啊。”常保理所当然的说到。
“哈哈,没错。”刘老寨主笑着说到:“那为什么体长三四米长外形像蛇的大鱼要叫水虎,而林中的真正王者吊睛斑斓虎却要叫大虫呢?”
“这,”常保说不出话了。
“因为这些东西都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刘老寨主没让常保难堪太长时间就解答了他的疑问。
“你打小就在乱虎团上漂,但是你肯定不知道乱虎团是个什么形状?
如果有一天你有幸从天上看的话,你就会发现乱虎团的形状其实是一条龙的图案。”刘老寨主说到。
“龙?不对吧刘老前辈,我也在年画上看过龙,那不是细长细长的吗?我虽然没有在空中看过乱虎团的全貌,但是也走过大部分地方了,乱虎团是长宽不显好似水罐的形状,不然也不能被比喻为线团。”常保反驳到。
“你确定年画上画的就是真的龙吗?”刘老寨主看着常保的眼睛问到。
“别人不都这么说吗?”常保不确定的说到。
“别人说你是猪你也是猪吗?”刘老寨主斥到。“常保怎么有你这么个笨孙子。
年画上的龙不过是人们臆想出来的,龙虽然厉害,但是哪有那么威风。
真正的龙其实长的极其丑陋,耳似猫,眼似鹰,尾似鱼,须似鲶,牙似刺,口水带毒,周身如鳗,臃肿如猪。
四脚细长,可以收入腹下如蛇游走。通体昏黑,少有黄斑。
母背有甲,公背有刺。
多食肉,少有食土。
行云布雨虽然不会,但是背部有孔,可以喷出浊水。
龙生性凶猛,天生聪慧狡诈,领地感极强,力大无比,寿命悠长,是天生的毁灭者。
通常三十头大虫才能耗死一头龙。
只不过幸亏母龙发情一年只有两刻钟,所以生育极少。
也正因为这样,四境才没被龙毁灭。
龙和虎也一直是宿敌,虎的繁衍比龙快很多,所以二者之间一直维持的平衡。
可是在这期间有变数出现了,所以我们留仁寨和你们常家也出现了。
我们留仁寨负责斩虎,你们常家负责棒龙。”
“棒龙?难道乱虎团里的水虎就是龙吗?”常保惊到。
“你真是笨的无可救药。”刘老寨主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刚跟你说过龙的极其稀少的,你觉得那河里的水虎少吗?
水虎不过是龙族为了自身生存故意和其他动物交配诞下的杂种罢了,纯种很难繁衍,那就多培育一些小兵而已。你们常家明面上棒虎,其实暗中就是警戒水底的龙,防止它们出来兴风作浪。
你爷爷当年不是杀了一头水虎王吗?
你难道真以为一头小水虎就能掀翻你爷爷的筏子,还能在他的大腿上留一个永不愈合的窟窿?
那次你爷爷下水可是棒龙去了啊,水虎王不过是顺手带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