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凤瑾是朝廷近两年起的新秀，与姜正卿相似，可出身寒门，背景上是比不得姜正卿显赫。
但也因此，更能证明他的能力出众。
殷随不由多看他两眼，见他状似谦逊惶恐，眼神却平静无比，便知道这个人跟自己一样，是个擅长伪装的。
同类对同类最为敏感，就看同类竞技，谁技高一筹能骗过谁。
至于眼下，乔凤瑾确实没看出殷随的假面来，还端着笑向殷随和莫羡舒询问。
“两位是仙鹤楼的常客吗？在下从未来过，只是难得清闲，听说这里有热闹，具体的却一无所知，实在惭愧。”
莫羡舒眉眼弯弯：“乔公子太谦逊了，这有什么好惭愧的？不过，乔公子是京城本地人吗？”
乔凤瑾摇摇头：“在下不才，近三年才来京城，看运气能不能在京城定居吧……”
“公子都来京城三年了，居然从未来过仙鹤楼？”莫羡舒不解的歪歪头：“公子也太不懂得享受生活了。”
“还好公子这次来了，否则又要与美食失之交臂了。”
仙鹤楼提供的免费酒菜，是在比赛之后，时间还有的等，莫羡舒便将仙鹤楼的特色菜，和味道都给乔凤瑾介绍一番。
提起吃，莫羡舒如数家珍，乔凤瑾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方失笑：“莫小姐还真是喜欢美食。”
莫羡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多了，她在对着陌生人说什么啊！
殷随抿唇揉揉她的发顶：“别害羞了，羡羡这样很好，而且我觉得乔公子也很乐在其中，乔公子说是吧？”
殷随瞥乔凤瑾一眼，眼神里很明显的逼迫他肯定自己的话。
乔凤瑾嘴角一抽，这位还真是宠溺自己的未婚妻啊……倒是挺好。
“确实，有莫小姐的讲解，在下真的垂涎三尺，后悔起没能早点来了，但这么看来，今天的这两家对决，莫小姐是支持仙鹤楼的？”
莫羡舒摆手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肯定仙鹤楼的厨艺水平，仙鹤楼厉害，千帆楼也未必比他们差，一切都等比赛结果出来了不是？”
每组比赛之前，会有人给在坐的人分发红蓝两种不同颜色的竹签，每道菜都有对应的颜色，喜欢哪道便交出哪个颜色的竹签。
而在比赛结束之前，不会公布哪道菜是谁做的，可以确保一定的公平性。
竹签也不是按照人头分发的，是以进入酒楼的批次。
比如莫羡舒和殷随两个人一起来，就只有一个投签权，需要同意意见才能投出。
莫羡舒倒是没所谓，千帆楼要做的菜她跟凌华碰头后已经知道了，再让她投签，有些不公平。
“稍后阿随来投就好了！”
殷随挑眉，当着乔凤瑾的面不好明说，只能隐晦道：“万一我没投到你心里想的，怎么办？”
“你只要投你觉得好吃的就行了。”莫羡舒道。
既然是比赛，便要恪守公平，而且她相信凌华的厨艺。
乔凤瑾闻言耳尖微动，端详着手里两种颜色的竹签，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等多久，比赛的第一道菜便端上来了。
分别是牛舌两吃和果酒牛舌。
殷随眸光微动：“两家居然都选用了牛舌做菜，巧合？”
莫羡舒也皱起眉头，拿起筷子：“总之先尝尝菜吧。”
牛舌两吃是一道牛舌用分成两种方式制作，一种卤制，一种炭烤，皆切成薄片摆盘，煞是精致。
卤制牛舌酱汁浓郁，有着入口即化的软，碳烤牛舌在烤制过程中，外表刷上了一层由白醋、粗砂糖、盐和米酒混合的汁，散发着独特的碳烤香。
另一道果酒牛舌，外表浇上黑色浓稠的酱汁，但用筷子夹开内部是很嫩的粉色，口感软糯无比，还带着一股果酒的清甜香。
盘子里作为牛舌搭配的，还有切成细条的爽脆黄瓜和切成花的番茄，既能配合果酒牛舌，又能搭配摆盘。
吃完两道菜，莫羡舒便陷入了沉思。
乔凤瑾已经挑出心仪菜品的竹签颜色，看向莫羡舒奇怪道：“两道菜确实都很优秀，但莫小姐也不至于纠结成这样吧？”
莫羡舒连忙回过神，讪笑摇头：“没有，反正选择这种事，已经全交给阿随决定了，我只负责吃就好。”
她作为千帆楼这边的，自然知道果酒牛舌是千帆楼出的菜，这原本是一道法式菜品，用的是葡萄酒。
奈何这个时代没有高纯度精酿的葡萄酒，她特意选了口感和葡萄酒差不多的樱桃果酒，蒸馏浓缩提炼，才成就了这道菜。
可另一道碳烤牛舌上刷的混合汁，却也是她的风格。
糖和米酒混合，是取代日式味霖的风味，这种方式她只在训练比赛时，告诉过凌华，对方会这般用，是巧合，还是……
莫羡舒心中凝重，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问殷随和乔凤瑾，准备投签给哪道菜。
乔凤瑾举起对应果酒牛舌颜色的竹签。
“两道菜不分伯仲，但我更喜欢这道菜的用料和创新，黑色的酱汁看上去就很浓厚粘稠，我以为吃起来会很腻。”
“谁知道酱汁虽然浓郁刺激，末了果酒香却在口中回甘留香，简直妙哉。”
殷随赞同道：“在下与乔公子的看法相同，而且乔公子有没有察觉到，这份果酒的酒香，比平时接触喝到的要浓郁？”
“想来是有人创新了某种提纯酒的方法，弄出的精品，便是这份巧思，也该投上一签。”
乔凤瑾愣了愣，深以为然：“连这种细节都发现了，殷公子见微知著，在下佩服。”
可不待殷随与他客气，耳朵就被莫羡舒揪起。
“好你个阿随，什么时候对酒这么了解了，说！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喝酒了，你身子不好，都让你别碰那些东西。”
殷随轻咳一声：“羡羡不让我喝，我哪敢喝啊，都是外祖告诉我的。”
而且殷随自幼博闻强记，对酒的制造工艺也颇有涉猎，现在市面上的酒，酒味都不及这份菜里的果酒浓郁。
再想想莫羡舒是个搞发明创造的小能手，这道果酒牛舌的设计创造出自谁之手，呼之欲出。
“真的？”莫羡舒狐疑的撒手：“那姑且饶了你，敢骗我你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