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柳树下。
书生哀怨地看着池雨:“我不去,你才是搞按摩的,你全家都是搞按摩的。”
池雨理亏,觍着脸好言哄道:“陆哥哥,男女授受不亲,你说这事你不做,难道让我一个女子去做吗?”
“那你不会和我商量一下,想点其他办法?”
“我不是喊你快点了吗?你自己慢吞吞的,我情急之下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这办法不是挺好的?你给他按摩的时候趁机就可以轻松地拔掉一根头发。你看我多聪明,哈哈哈......"
“反正我不去!”书生靠在牛车上,转过脸生闷气。
“你真的不去?”
“说不去就不去。”
半晌,书生没听到声响,他不由地转过头,面前的少女轻轻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她的嘴角微微下拉,形成一抹委屈至极的弧度,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睛里仿佛瞬间蓄满了泪水。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声音细若游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的确为难您了,是我欠考虑,我们......走吧......”
书生慌了神,女子的眼泪,像一根根针,深深刺进他的心间,他慌忙站起来,伸出手想要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但最终停在了她面前。
她听到他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你别哭了,我......答应你!”
“真的?不能反悔哦!”眼泪迅速从少女眼眶里收回,她的脸上迅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笑容耀眼而得意,她的眼眸闪烁着计谋得逞后的狡黠和兴奋。
书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自己为什么要心软呢?明知她是装的,为什么要心软呢?也许,是看不得她掉眼泪吧!
三刻钟后,饭馆小厮过来告知他们可以过去了。
温如俊躺在门口躺椅上半闭着眼睛。小厮轻轻伏在他耳边说道:“客官,您叫的人来了。”
“好,好,那就开始吧。”
书生为难地伸出手,仿佛下定决心似的说道:“请大人容许小人拔掉发簪,这样会更舒适。”
在得到允许后,书生拔掉了温如俊地发髻,将头发全部散开来。
他眉头微蹙,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专注与紧张,生怕自己的动作稍有不慎便会弄疼了对方。指尖在头皮上缓缓游走,时而用力不均,时而滑脱错位,如同初学的琴师在弦上摸索,旋律时断时续,略显生硬。
他试图模仿记忆中见过的按摩手法,但每一次尝试都显得那么不自然,力度控制得不是过轻如微风拂面,便是过重似重锤击鼓,书生的脸上不时浮现出歉意的笑容,嘴里轻声询问着:“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重了?”那份真诚与努力,池雨看来,这份笨拙之中更显可爱。
显然温如俊地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他一开始就感受到了力道极其不均匀地揉捏,但是他忍耐着,因为他觉得有一双那么干净清澈眼眸的少女一定不会骗他。
后来,他忍无可忍,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是拿我寻开心吗?我今天出公差很累了,没空在这里浪费时间。姑娘,你家兄长这技术还需多多打磨,按得我头痛。看在你们辛苦等了那么久的份上,钱我照付给你们,快走吧,走吧!“
说完,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小厮取出八文钱递给池雨,催促道:“快走,别耽误大人休息。”
池雨急啊,这臭书生也不知道拔到头发没有?
她朝书生使了一个眼神,在得到肯定的点头之后,对温如俊福了一福,没好意思接铜钱,俩人一溜烟跑了。
回到自家客栈,小玉迫不及待地迎上来:“姑娘,奶奶问我你最近怎么老是往外面跑?”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姑娘进城给您抓药。”
“聪慧!孺子可教!”池雨大大地赞赏。
小玉心花怒放,又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书生一样:“姑娘,我告假回家那天你招的这人什么来历啊?看起来像个读书人,读书人怎么会来我们客栈做这些粗活呢,你要小心才是。”
“回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现在我有要事要做,你看着前堂,我和他到上面忙点事情。”池雨急急叮嘱道。
小玉不解地看着二人上了二楼,摇了摇头,继续擦桌子。
二楼厢房。
书生让池雨打来一盆水,然后取出红线,把温如俊地头发绑在上面,他念了一个诀,手从水盆上掠过,水盆里的水立刻像镜子一样,照出了一个陌生的女子。
随着女子的身影,可以看到她生活的环境,繁华似锦,景象万千。御河穿城而过,两岸杨柳依依,楼阁亭台倒映水中,美不胜收。城内街道纵横交错,车马如龙,商贾云集,各色货物琳琅满目。夜幕降临,灯火辉煌,夜市热闹非凡,各种小吃香气四溢,吸引着八方来客。
是汴梁!
鱼玄机的今世也在汴梁,名叫鱼筱蔓。那么她和温如俊怎样才能相遇呢?
书生仿佛看出池雨的心思,不紧不慢道:“现在知道鱼玄机的住址和她今世的名字,只需要找到她,拔下她的一根头发系在红线另一端,他们俩就能相遇了。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至于他们今生能不能续缘,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那我们岂不是还要跑到汴梁去找鱼玄机?”池雨头都大了。
“不用,云扬能日行千里。这件事就交给他做吧!”书生收好红线,水盆里的影像也随之消失,”你在家等着,明日云扬就能带来鱼玄机的头发。”
晚上,池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神秘的书生到底什么来头?说他笨吧,他能解决很多棘手的问题,而且头脑清醒,思维敏捷。说他聪明吧,他的动手能力简直低能到极点。他那个手下云扬看来是个高手啊,日行千里,还能捉妖,到底什么来头?明天得问问清楚。
他一个陌生男子,住在二楼客房,要在这里呆这么久,对奶奶怎么说起呢?要不,就说是客栈招来的账房先生?可是客栈生意只能说是维持生计,并没有好到需要请账房先生那一步啊?
池雨这么纠结着,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