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大门口的时候,阴魂也越来越少,王大伯忽然停止了脚步,不肯再往前走。
“怎么回事?”王春雷问我。
我道:“他无法离开化肥厂。”
“那怎么办?”
“我们是来拾骨的,只要将阴骨带出去,拼凑完整,伴着纸人下葬,他的魂魄自然就能离开这里。”
“好!”王春雷点了点头。
“哎哟!”
我们刚准备往外走,一旁传来一个声音,我回头一看,长枪正躺在角落里,似乎受伤很厉害。
“刘先生,你怎么了?”王春雷问。
长枪翻了个身,道:“那些天杀的阴魂,他们不怕我的枪,还攻击我啊,哎呦。”
“那你没事吧?”
长枪摆了摆手:“还好有长枪护着,不然,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你们,你们拾完骨了?”
“拾完了!”
长枪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丢在地上的长枪,嘴上骂骂咧咧。
“天杀的阴魂,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我可是阴阳先生,居然敢攻击我,我我,看我出去了怎么收拾他们!”
“行了,别说大话了,赶紧走吧!”王老伯白了他一眼。
这个长枪本事不大,脾气却很大。
我们顺利离开了化肥厂,回到家里,我给萧纸人打了个电话,问他纸人扎的怎么样了?萧纸人说,都扎好了,让我随时可以去拿。
我将地址告诉了王春雷,叫他开车去拉纸人。
一百多个纸人,其实一车是装不下的,我又打电话给王哥,叫他给送一趟货,王家给钱,一听有活儿,王哥自然乐意来。
第二天下午,王哥和王春雷将两车纸人拉了回来。
我们把纸人卸在了院子里,堆了大半个院子,这一百多个纸人全部都是男性,模样长得差不多,只不过衣服颜色不同。
我看着那些手艺精妙的纸人,似乎能从他们脸上看出活灵活现的姿态,这萧纸人的手艺真不是盖的。
王哥走到我身边,说道:“四钱兄弟,萧纸人让我把这支毛笔交给你,说你会用的到。”
我接过毛笔,只见上面的毛很特别,也不知用什么东西做的。
“萧纸人说,将那些逝者的名字写在纸人上,那些阴骨会自动拼凑,结合,进入到纸人的身体里去。”
王哥的话带给我太大的惊喜,我正愁如何将这些阴骨拼凑完整,萧纸人就给我带来这么个好办法,看来他是在扎纸人的过程中,使用了某种术法,才使得拾骨术变得简单了。
“帮我谢谢萧纸人。”
王哥点了点头:“店里还有生意,我就先走了,你忙完这里了也赶快回去。”
“好,我知道了!”
送走了王哥,我们把大门关好,我问王老伯,有没有办法找到当时化肥厂事故遇难者花名册?王老伯想了想,说,应该不难。
“当时领补偿金的时候,都是登记了姓名的,现在镇政府里应该还有所保留。”
“那能不能弄来?”
“我一个侄子就在镇政府工作,我托他找找。”
“要快!”
王老伯给他侄子打了个电话,不到天黑,他侄子就告诉他,化肥厂遇难者花名册找到了。
王老伯急忙去找他侄子拿,等拿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钟了。
时间差不多刚刚好,我用萧纸人给的毛笔,沾了墨汁,把花名册上的名字一个一个的誊写到纸人身上。王春雷、王老伯和长枪,则将我写好的纸人一排排的摆放好。
不一会儿,一百多个纸人全部写完,排队站着的纸人就好像一支整齐的军队。
我将几袋阴骨放到纸人前面,一百多纸人全部面对着我。
那些阴骨化作星星点点的光,朝着相应名字的纸人飞了去,要不说萧纸人的技艺了得,那些阴骨入到纸人里,纸人更加活灵活现了,就仿佛活了一样 。
王春雷揉了揉眼睛:“是我眼花了吗?”
“活了,真的活了,活生生的人一样啊!”王老伯震惊道。
我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阴骨进入纸人后,那些纸人居然变成了逝者生前的模样,就好像真的活过来了一样。
长枪紧握长枪:“天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功夫,佩服佩服。”
就在这时候,纸人队伍里有个纸人移动了起来,他朝外走过来,脑才朝着堂屋里的棺材,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他走到棺材前就站住了,低着头看着棺材里的王叔。
“是我大伯!”王春雷说。
“四钱,给他一点时间,让他们兄弟告别一下吧?”王老伯问我。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还有一点点时间,便说好。
王老伯走过来:“你之前不是说,要让他们归家,然后入土吗?”
“二十年了,很多人已经不在村子里了,有些人早就没了联系方式,怎么通知他们家人来领他们啊!”
这正是整个拾骨的难点,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我也犯了愁。
王老伯想了想,“要不你看这样可以不?”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王家庄人,就算通知了家属,家属也是回来办理丧事,最终他们都会被埋进后山的坟里,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是埋到那里的。”
“既然地方是固定的,我们就给他们办了丧事,埋进去,是不是一样?”
我一愣,是啊,这不也是落叶归根吗?
“好,王老伯,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事情还是要按照正常的流程办,第二天早上,王老伯便挨家挨户的通知,说明情况,说是当年化肥厂的事情凄惨,有个阴阳先生打算给那些逝者招魂办理个丧事,好让他们入土为安,农村人都信这些,王老伯一说,大家也就理解了。
并且纷纷表示,会赶来送一程。
村民有车出车,有物出物,不过一天时间,就凑齐了葬礼需要的东西。
王春雷和村里的一个男人开了大车,将一百多纸人和王叔的棺材一并装了上去,朝后山开去。
炮竹引路,纸钱纷飞,剁鸡头,撒鸡血,摔盆,一样不少。
起灵声一喊,浩浩荡荡的一队人就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