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儿！流儿！别咬了！快撒嘴！”
“赶紧抓住流儿！”
“降魔杵呢？”
“不能用降魔杵！”
“快快快！快想办法！”
“啊！流儿，你醒醒！”
李妄深听到庙里的动静，箭步冲进去，打开兰舟扇，簌簌飞针射入小和尚的额头和手腕，小和尚委顿下去，软软地倒在地上。
他认得这个小和尚，宜梁寺的那个流儿。
“施主！这？！”善性和尚惊慌失措地捂着自己流着暗红色泛青血液的手，表情极为痛苦，可还关心着地上躺着的小和尚。
“宜梁寺的流儿，怎么会在这里？”李妄深蹲下去，看着这个小男孩。
“前些日子，宜梁寺主持坐化，可这孩子突然疯了，时不时就到处咬人，清醒的时候还好，可疯了就怎么也拉不住。他们首座也不知如何是好，送到咱们寺里，请玄寿方丈给驱魔，看能不能救回来！”善性师傅回答道。
善禅师傅走过来，扶着手臂受伤的善性师傅，补充道：“玄寿方丈说他染了妖气，年纪小，顶不住妖气侵袭，已经给他念了三天的金刚经驱魔，他现在清醒的时候多一些了！”
“哎哟，不行，我头晕……浑身……发凉……”善性师傅话还没说完，直挺挺倒了下去。
李妄深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屈罗也应该到了公主府，遂对僧众道：“且等我去喊个郎中来，赶紧抬进屋！”
“我搭把手，你快去！”王捕快一把将地上的善性师傅给扶了起来，从扇骨里拆出一根针，扎到善性师傅的颈部，针上的毒液渗入青筋，黑色顺着青筋蔓延，旋即又消失。
握着金刚降魔杵的善禅师傅哆哆嗦嗦地丢下降魔杵，陪着王捕快把善行师傅往僧舍里架过去，一边喊着：“流儿出事了，把流儿也带过来！”
李妄深拔腿跑出寺庙，直奔公主府。
小小的寺庙，顿时慌做一团。
“屈医师！屈医师！出人命了！赶紧随我走一趟！”李妄深获准进入公主府内，直奔萧小姐闺阁，站在外头大喊。
小姐的婢女出来咋咋唬：“我们小姐正看病呢！等会儿！”
萧意打开门，示意让屈罗出去，对李王硕：“李大人，既人命关天，那让屈医师去吧，他已经给我开好药了！”
李妄深拖着屈罗，连句道谢都来不及说，跑向无漏寺。
“你上哪儿给我找这么个姑奶奶，病不好好看，对你问东问西！怎么就又人命关天了！”屈罗跑得气喘吁吁，不满地说。
李妄深懒得听他这么多絮絮叨叨，一把将屈罗塞进僧舍里，幸亏僧人们让出一条路，屈罗背着药箱走到床边，看见善性师傅乌青的脸，嘴唇发紫，脱口而出：“蛇毒啊，李大人，你也懂毒，这还用得上我么？”
“术业有专！少说废话，救人！”李妄深早年的确跟师父学过诸多毒药草药的制法，可是他并不喜欢，所以也不爱提这茬，还是无意间被屈罗看到他用扇子把人扇晕，给他认出了一把扇子上十数种毒药。
屈罗取出银针袋，看着僧舍里锃亮的光头们，说：“各位师傅们请出去，别打扰我救人。诶，李司丞，你也出去！门窗关好！”
李妄深指了指自己，他点头后，悻悻地把围观的六个僧人给请出去，顺便关好门。
屈罗在里面捣鼓啥，谁都不知道，莫约过了一个时辰，他打开门走出来，就看见地上吐了一地暗棕色血液，善性师傅斜靠在墙上喘大气儿，脸上虽然惨白惨白，好歹有了一点血色，青灰色僧袍上也沾染了不少暗棕色血液。
旁边的小流儿也醒了过来，抱着竹杯正在喝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害怕地看着大家。
四月天的上午，还不算热，屈罗满头大汗，正在用块纱布浸到水里，给自己擦擦汗，还把医师帽取下来，擦了擦光头。
僧众看到他也是光头，以为他也是出家人，不巧个儿高的看见他头上没有戒疤，他就一普通光头，大家的兴奋劲儿又凉了。
“没事了，流儿体内的妖毒也祛了，近期给吃点蛋奶补补！三净肉也不算犯戒！”屈罗拧了把水，叮嘱道。
“阿弥陀佛，谢谢神医！”僧人们齐声道。
李妄深没管他们外头说什么，早就走到流儿身边，摸着他圆圆的脑袋，和蔼地说：“流儿，还记得我吗？”
“记得，捕快叔叔。”江流儿道。
“我们走了以后，你在宜梁寺发生什么了呀？”李妄深问。
江流儿眨巴眨巴眼睛，放下竹杯，说：“碰见了个白发伯伯，然后……我也不知道……”
“白发伯伯，在哪里？长什么样？”李妄深继续问。
“我去给芍药花田浇水，看见百合花田站着个施主，头发白白的，样貌看起来跟捕快叔叔年轻，记不得他说了什么。我醒了就在庙里，师兄们都说我疯了。”流儿委屈巴巴地说。
“那孩子中了妖毒，喏！蛇妖的毒！”屈罗走回来，指了指放在床脚的砂碗，碗里盛着一点点青绿色液体，还冒着诡异的青光。
李妄深登时就想到了树林里那条蛇妖，心中暗暗觉得不妙。于是，向僧人们讨了个瓷瓶，将蛇毒装进去，打算带回去给贺如雪看看。但是，今天来意不是为了收宜梁寺的尾，他暂且按下。
“各位师傅，今日在下前来，是调查玄寿方丈失踪一事，请各位说说，方丈昨日几时到公主府驱魔，带了哪些东西，可曾跟你们交代过什么？”李妄深作揖，礼貌地询问。
善性师傅咳嗽了两声，缓了口气回答道：“亥时去的，与往日一样，就带着蒲团和禅杖，不曾交代过什么。”
“那，可曾说过与那法阵有关的什么事？”李妄深仔细问。
大伙儿面面相觑，七嘴八舌道：“好像没听方丈提起过！”
“有的，有的，昨日公主府差人来，方丈就说那法阵阴毒，吸人精魂。”
“我怎么没听过！”
“你没在，方丈从公主府回来看了一眼就这么说，还说要费好大功夫才行！”
“阿弥陀佛！”
李妄深一听“吸人精魂”咂摸出了点味道。
又问道：“方丈平时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者平日里不声不吭去些地方？”
“没，就跟长安其他寺庙的主持略有走动，平日都在寺里修行念经，去外头大多是有人请方丈去驱魔，一天半天三五天怎么都回来了！”
“谢过各位师傅们！在下告辞！”李妄深听完，心里大抵有数了。
果不出所料，李妄深带着屈罗走出无漏寺，屈罗正打算回太医院，被李妄深叫住，问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祛妖毒？这得要点法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