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田里哭死一个人
曼卿2021-06-21 11:073,211

  “她缉妖司的案子不都得我们配合,我们要是使坏,让她完不成任务,她可就形同废物,六扇门容得下?功夫再好又如何,还得有脑子才行!”李妄深打定主意道,

  魏瑜摇摇头,叹口气道:“贺家好歹是宣阳坊里的大户人家,景行药房开遍了长安洛阳,你无功无名一个小五品,贺老爷去榜下抢婿也比接受你提亲强啊!”榜下抢婿,那是自唐武德五年有科举后形成的习俗,每逢科举出榜的日子,那些家中生女儿的商贾小吏人家纷纷去放榜的地方蹲守,拉到一个未曾婚配的进士,便将自己女儿许给人家,但凡结成亲家,这些平头百姓一跃入士籍。

  “那怎么办?”李妄深这么一听,可泄了气了。

  魏瑜好歹是魏征的亲孙子,要家世有家世,要地位有地位,高门大户,自是贺家这种商贾之家的择婿良选。

  可李妄深自小被母亲寄养在天元道观里,无父已备受歧视,唯一的师父寅元道长十年前就过世了,寅元道长将李妄深托付给老友万羽,让万羽带进六扇门里当个捕快,挣点银钱糊口,以后成家立业。万大人应旧友之托,可对李妄深自不如对贺如雪上心,平日里除了有事吩咐,两人话都没多说几句。李妄深直到师父去世才知道他有个相交老友万羽,就这样的交情,万大人自然成不了李妄深提亲的底气。

  “自古美人也过不去英雄关,要是贺司丞能看上你,凭她这性子非要嫁,我想贺老爷和万大人也是拦不住的。但,就你这样,姑娘手都没摸过几个,怎么求得贺司丞的欢心?”魏瑜挠挠头,这年头要娶个姑娘,要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么私定终身生米煮成熟饭,这两样看起来都跟李妄深没什么关系。

  李妄深眉头紧锁,过了会儿,道:“那不如试试?万一贺司丞能看上我,我再甩了她,她岂不是更亏?”

  “兰舟,你损不损啊!”魏瑜看案卷看得口渴,刚喝了口茶,差点一口喷出来,他又不敢喷案卷上,用手捂住了嘴,茶水渗到手上,滴滴答答一手。

  “谁让这丫头夺我功劳占我案桌!”李妄深叉腰道。

  魏瑜擦着手,都不想说下去了,贺司丞两样可占不着啊,按他的说法,猫妖真是贺司丞杀的,案桌人家也没要,让李妄深去她家搬。魏瑜转念一想,不对啊,教坊花楼里的曲本里唱得风花雪月,莫不是李妄深这小子看上贺如雪了?

  这么一想,魏瑜觉得这小子榆木要开花了,那得帮帮忙,忍不住笑了起来,贱兮兮道:“去追她!夺美人芳心!”

  “蛋哥,你可要帮我!”李妄深跟着了道似的,奔到魏瑜身边,握着他的手说。

  “帮,肯定帮!呐,你不是要去她家搬案桌嘛,这事先不急,等会咱们一起把案卷搬过去,你就跟她细细说案子,让她觉得你特别厉害,午饭时候拉她去金城坊那家迎客来酒楼吃饭,这客哥哥我请了!你趁着点菜,打探贺司丞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将来投其所好。然后,说待下工后同她回家搬桌子,我叫上魏府几个长工,给你把桌子抬到六扇门,你刚好借这个机会见见贺老爷留个好印象,说不准人家还要留你吃顿饭,谢谢你!你看,这第一步办好了,日后办案想着法子粘在一起,要动手脚,要献殷勤,机会多得是!”魏瑜脑子一转,计上心来,步步都安排好。

  “真不愧大理寺第一主簿!”李妄深登时感觉大仇得报那么兴奋。

  平日里李妄深都学着万羽,惜字如金,冷言冷语,这会儿春风满面,看样子就是戏文里唱的,小公子思春不自知。

  魏瑜把案卷整理好,一左一右各抱着一大摞,而李妄深则端着最高的那摞跟在魏瑜身后,两个人走回了缉凶司的屋子,累得气喘吁吁,半天说不上话,魏瑜抓着茶壶咕嘟咕嘟往嘴里灌水,李妄深毕竟习武出身没累得那么惨,捏着小杯子边喝边指着他端过来的这一摞,说:“这是去年的案子吗?怎么比前两年的加起来还多?”

  贺如雪刚好逛完六扇门,看见他俩跟沙漠里回来似的拼命喝水,一脸不解。后面跟着四个捕快见她没跨进缉凶司,也不敢先她进来,一群人堵在门口,静静看他俩喝水。

  “去年多少案子没破,你心里没数么?不信问赵捕快!”魏瑜喝完水,说。他一转脸,就看见门口站着一群人,赶紧从李妄深桌边的椅子上起来,向贺如雪问好道:“贺司丞,案卷给你搬来了,还挺多的,让李司丞给你好好讲讲,你再看看如何安排公务,如何?”

  四个捕快一看这架势,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统统说有要务在身跑没影儿了。

  “哇,这么多……”贺如雪拖着老长的调子,撒娇道:“妄深哥哥,魏瑜哥哥,帮我看嘛……”

  两人一阵恶寒,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好不好嘛……”贺如雪又来了一句。

  “好!”李妄深脱口而出,再多听一句撒娇,他觉得自己要当场暴毙了。

  “就知道二位哥哥最好了,呐,你们说,我先从哪个案子开始办起?”贺如雪冲着他俩眨巴眨巴眼睛,像小兔子一样可爱地望着他们。

  女人脸,三月天,一刻功夫变三变,昨夜还飞扬跋扈着呢!

  李妄深捂脸随手指了指最高的那摞案卷,忍着恶心道:“去年的,你随便挑一个,就行。”

  贺如雪走到案卷边,还真是随手从中间抽了一小本出来,信口念道:“贞观二十一年十二月初五,南郊外一男子卧毙风雪夜,一丝不挂,嘴角含笑,浑身无伤亦未有中毒迹象,临毙前饮酒四两。查籍如下:该男子名周正松,襄阳人氏,年方二十二,未婚配,襄阳家中父母双全,来京赶考,居于曲池坊四月有余,以卖字画为生……这案子有什么好查的,明显是喝了酒冻死的啊?”

  李妄深与魏瑜面面相觑,喝酒冻死,还用你说啊!

  贺如雪又换了一本,念:“贞观二十一年二月十九,南郊宜梁寺外,一男子于寺北百合花圃嚎哭三日三夜,百合谢尽,该男子气绝身亡。寺中有三名僧人浇花时,亲见男子气绝,然无异样,百合用于供奉佛祖,经查无毒,男子亦未曾食用百合球茎。查籍如下,该男子名罗尘……诶,这个案子稍微有点意思了啊……百合花里哭三天把自己哭死了……这不是把自己活活作死的吗?”

  ……

  “贺……贺司丞……高见!”李妄深昧着良心夸她。

  这要是那么简单,还至于放在疑案中么?

  魏瑜一看,赶紧点拨道:“贺司丞有所不知,周正松一案里,我们去查访过,亲友都道周正松酒量极佳,平日斗酒一升不在话下,喝个四两就把自己冻死在路边上,不合常理。罗尘这个案子就更奇怪了,僧人早上晚上挑水浇花,他就站花圃里哭着,僧人劝不住,早晚各送了馒头、水给他充饥,他哭归哭,饭都吃了,这好好的哭三天,忽然就断气死了,岂不是奇怪?我和赵捕快把他尸首验看了三遍,还特地请了刑部的大仵作去验看,完全没找出一点伤痕,常见的不常见的毒药,都验了一遍,没找出来死因。”

  “哦……那是挺奇怪的,我对这个花田里哭死的比较感兴趣,先查这个吧!”贺如雪把周正松的案卷丢了回去,扬扬手里罗尘的案卷说道。

  “行!好!听贺司丞的!”李妄深咬着后槽牙答应,肠子都快纠结成麻花了。

  这个案子是去年最难办的疑案,莫说大理寺,刑部都无可奈何,上上下下查了大半年毫无头绪,只好挂上疑案,至今这罗尘的尸首还放在义庄的石灰棺里。

  李妄深心想,好嘛,贺如雪随手一抽,就抽了个最难啃的骨头,也罢也罢,反正是她的案子,破不了也不赖自己。

  “罗尘,年方三十,家住长安和永坊,祖籍徽州,父母双亡,未有家室,以制墨为生。尸首停放大理寺义庄,石灰椁存,留待日后查验。”贺如雪念完,大致能懂这文绉绉的意思,第一页案卷翻过去,后面就是仵作验看的记录,稀里哗啦好几十张,她大略翻过去后,再是审问笔录,大多是关于死者亲友的盘问,也没问出什么好歹。

  “贺司丞有什么想法没有?”魏瑜看她翻了半天,问。

  “没有,有点饿。”贺如雪扁扁嘴。

  李妄深一看外面的晷盘,才未时二刻,尚未到饭点,这就饿了,太难伺候了啊!

  魏瑜冲李妄深努了努嘴,李妄深一咬牙一跺脚:“贺司丞饿了?我请贺司丞去迎客来喝茶吃些茶点,一边慢慢跟你讲讲这个案子。”

  “才不要,外面厨子哪有我家厨子做的好吃,早上我出门跟下面人说了,未时给我送到六扇门来,这帮没用的东西,要饿死本小姐嘛!”贺如雪跺脚恼怒道。

  这时候外面通传有人给贺司丞送茶点,李妄深赶紧让人送进来,好家伙,满满两个食盒,李妄深倒抽一口凉气,贺如雪是属猪的嘛,这么能吃?不愧是贺家,她要生在寻常人家早把家给吃垮了啊!

  “这盒给你们的,走吧,去义庄去看看。”贺如雪指了指另一个食盒,每一层的糕点馅饼都装在一个半透明的锦丝布袋,不愧是大户人家,拿名贵的锦丝装吃食。

继续阅读:第五章 义庄里面吃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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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六扇门当团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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