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也算是大开了眼界。
但令她更加大开眼界的，还是沈家人。
沈长风，“罗灌说的没错，自家人，银钱何须分得那么清楚，若是给了太多银子，淮南王反而要以为我们与他生分了。”
沈老夫人嘴唇张了张，还是觉得‘不妥’的话咽了回去。
罗灌连连点头，“听闻淮南王十分疼爱大小姐，只要大小姐发话，淮南南王一定会答应的。”
沈璃笑了，“那你说说，我凭什么为你去开这个口？”
“自然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不是。”
沈璃冷声，“我跟你不是一家人，你也高攀不上本县主，日后你再敢说出跟本县主是一家人的话，本县主撕烂你的嘴。”
“沈璃！”
沈长风生气的看着她，“区区县主而已，你如此自傲嚣张，就不怕遭人耻笑？”
“遭人耻笑，也好过被个阿猫阿狗利用。”
沈璃，“爹爹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罗灌听她不答应，也不高兴了，“大小姐，我是看在淮南王对你宠爱的份上，这才来求你的。”
一副‘我是看得起你，才利用你的’的态度。
沈璃轻‘啧’了一声，“你也配？”
罗灌脸微青，他自认他也是商界混得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屡次被个小丫头瞧不起。
“大小姐，你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该看看玉枝的面子，看看沈将军和沈老夫人的面子。”
沈家能支撑到今天，多亏了他三番五次的接济。
沈长风指着沈璃，“你答不答应？若是不答应，我就……”
“爹爹尽管处罚我，就是不知爹爹为了个外人，而处处刁难嫡长女的名声传了出去，外面的人怎么想。”
“你在威胁我？”
“女儿不敢，女儿只是提醒爹爹，谁才是爹爹真正的亲人，勿要本末倒置，将来后悔。”
“你放肆！”
“好了。”
沈老夫人叫住沈长风，她望着沈璃这个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的孙女儿，道，“既然璃儿不愿意，也没有强逼的道理。我亲自去一趟淮南南王府，请淮南王帮忙就是。”
又跟罗灌说，“西域的琉璃佛，你只拿五百两，也太不像话，回去准备五万两银子吧。”
裴极不是沈璃这样的小女孩，既然是她这个长辈出马了，他决然不会收下这银子，就当是沈家欠了淮南王一个人情罢了。
沈老夫人的算盘打得清楚，其他人也看得清楚。
罗灌连忙高兴的答应了，沈长风也不需要沈璃留在这里，直接打发她出来了。
寿安堂外，北风稍歇。
青叶本以为沈璃会伤心，谁知她只是神色平静的说，“去见章姨娘。”
章姨娘如今协助老夫人管着家，每天都很忙，但得知沈璃要见她，还是快速来了越好的湖边。
沈璃漫不经心的往湖里撒着鱼食，看红白的锦鲤挤做一团。
“大小姐。”
“罗灌不定时送进沈家的银子，都流去了哪儿，章姨娘清楚吗？”沈璃道。
章姨娘让她稍等，转头去了账房。
没一会儿，章姨娘便拿着一本账簿过来，“大小姐不提，妾都没在注意到这一点，如今一查，竟查出不少有趣的东西。”
罗灌每年是往沈家送了不少银钱没错，但除了给老夫人和沈长风日常花销的，剩下的大部分银钱，都花在了罗灌的商行，另外一部分，则流入了沈玉枝和薛氏的荷包。
要不是当初有沈璃的嫁妆供他们挥霍，沈长风和沈老夫人只怕连新衣服都换不起。
“那就劳烦章姨娘把这些事，好好整理成册子，找个合适的时机，叫他看得清楚明白。”
“妾知道怎么办。”
章姨娘笑道，“对了，沈珍珍当真是被沈玉枝所害吗？”
“齐王亲口承认与沈玉枝已有夫妻之实，且要迎娶沈玉枝，姨娘觉得呢？”
沈璃反问一句，章姨娘心里已经有数了，正准备离开，沈璃忽然交代到，“过阵子天气暖和了，将沈玉枝院里的梨花树全部换成槐树吧。”
章姨娘虽不知道原因，但还是答应了。
章姨娘走后，沈璃这才一把将鱼食全洒了，看着为了争抢食物而不断长大嘴巴的锦鲤，沈璃嘴角浅浅勾起，“沈玉枝，我说了会叫你付出代价，就一定会做到！”
沈老夫人很快就带着罗灌和五万两银子去淮南南王府了。
他们去的那天，沈璃特意去探望了沈玉枝。
沈玉枝的多宝阁上，依旧摆着从沈璃生母那儿得来的珍宝。
“璃姐姐难得来我这儿。”
沈玉枝拨开玉色的垂珠帘，利落的吩咐人去泡茶，“我这儿不如姐姐那儿暖和，姐姐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不用了。”
沈璃道，“我来，只是因为昨夜，我梦到我娘了。我娘说她不想喝药了，还让我跟妹妹说，下次不要端那样的药给她喝了，妹妹明白是什么原因吗？”
沈玉枝握紧袖子里颤抖的手，轻笑，“可能是她生前喝了太多的药，所以不想喝了吧。那时候我也还小，只模模糊糊记得爹爹叫我给母亲端药过去，别的，我都忘了。”
沈璃笑着看她，看到沈玉枝以为自己露出破绽时，沈璃又收回了目光，说，“玉枝妹妹体会过溺水的滋味吗？”
“璃姐姐……”
“那是一种很难受的滋味，不能呼吸，胸肺犹如针刺快要爆炸的感觉，最后一刻耳朵似乎都要炸开，然后失去意识，无尽的坠往水底。”
“我没体会过，也不想体会。”
沈玉枝打断她的话，“璃姐姐，我乏了，想休息了，你请回吧。”
沈璃收回在她的香炉上抚过的手，轻轻勾唇离开。
她一走，沈玉枝便黑着脸道，“把沈璃刚刚碰过的东西全部扔出去，尤其是这香炉！”
她怕沈璃给她下药。
丫环连忙去办。
可沈玉枝却觉得越来越不安，沈璃一定是知道了当初害她落水的人有自己，所以最近再三番两次的说这样的话。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去备马车，我要去齐王府。”
沈玉枝匆匆更衣离开。
角落，沈璃看着果然急着出门的沈玉枝，挑挑眉，沈玉枝自作聪明的以为她把药洒在她房间？
沈璃才不会做这种容易留把柄的事。
所以她把那烈性的媚药，下在了另一个她绝对不会察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