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信驾驶着皮卡车驶入麻葱街,与上次如出一辙,他将车稳稳停在街角那家小卖部门前。
拜子寿曾提起,上次他遭绑架时,正是这家小卖部的老板挺身而出,不仅及时报警,还联系了华人商会。由此推测,老板必然掌握着重要的联系方式。
下车后,陆云信从邮箱里取出那尊碧玺玉。他先是在小卖部旁的垃圾桶里翻找出几个干净的塑料袋,小心翼翼地将碧玺重新包裹起来,确保不会露出任何破绽,这才抱着包裹进店。
“您好,我想打听一下华人商会的联系方式。”
一进店,陆云信便直奔主题,向吧台里翘着二郎腿、正嗑着瓜子的女老板问道。老板瞥见是陆云信,脸上瞬间血色尽失,眼神惊恐得如同撞见鬼魅一般。她张大嘴巴,手中的瓜子簌簌落地,这人不是被绑架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云信敏锐捕捉到老板脸上的异样神情,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但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线索,只能硬着头皮赌一把。
老板缓过神后,神色慌张地冲出吧台,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左右警惕张望。确认无人跟踪后,她近乎粗暴地连推带拽,将陆云信往店外赶:“你不要命啦!能逃就赶紧逃,还回来做什么?可别连累我这小本生意,我还想好好开店呢!”
“上次不是您打电话通知华人商会来救我的吗?”
陆云信双脚牢牢钉在原地,满脸疑惑。老板的反常举动让他摸不着头脑。
老板闻言突然僵住,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欲言又止。
她匆匆回到吧台,取出那部老式座机,朝陆云信示意可以随意使用,甚至表示不收话费。看着那部座机,陆云信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老板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仿佛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正用枪口抵着她,逼迫她做出违心之举。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难道这老板和人贩子是一伙的?
这种落入陷阱的不安感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全身,求生本能驱使着陆云信转身准备逃离。
但一想到整个歪头山的命运,还有自己和同伴的生死都系于一身,他内心一横:怕什么?要死大家一起死!
他将皮卡车留在原地,徒步穿梭在麻葱街上,逢人便急切询问:“请问您知道华人商会在哪里吗?”每进一家店铺,都要迫切打听相关线索。
然而,行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店主们更是露出嫌恶之色,刻意回避他的问题。
麻葱正街一眼就能望到头,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一路上,他既没看到警察局,也没发现赌场的踪影。
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街尾与对面街头那栋鹤立鸡群的高楼大厦。走近一看,这座大楼气势恢宏,门前是一座造型独特的不规则喷泉,左右两侧是车辆进出的通道,门卫室里,身着制服的保安正警惕站岗。
陆云信心中暗自思忖:如果真有华人商会,这里恐怕就是最有可能的所在。可他环顾四周,却找不到任何能证明此地身份的牌匾或标识。
就在他准备前往门卫室询问时,两个熟悉的身影从大楼里走了出来,竟是时常出现在他噩梦中的光头和斗鸡眼!
陆云信下意识转身想逃,可刚迈出两步又猛然停下。他在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不要害怕!”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后,他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毅然转身,直面光头。
“我不怕你们!”陆云信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迸发出凌厉的光芒,他声嘶力竭地怒吼,既是为了驱散内心的恐惧,更是刻意吸引这两人的注意,仿佛在挑衅:我逃了,现在又回来了,有本事就来抓我!
光头和斗鸡眼正有说有笑,冷不丁看到陆云信,顿时呆若木鸡。直到听到他的吼声,两人才如梦初醒,立刻凶神恶煞般扑了上来。陆云信见状拔腿就跑,门卫室的保安看到动静,也赶忙招呼同伴前去支援。
在麻葱街上,陆云信边跑边回头张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栋大楼竟是人贩子的老巢!他抱紧怀中的碧玺,拼命朝皮卡车的方向奔去。街边的店主们看到这混乱的一幕,纷纷心照不宣地迅速关上店门。
皮卡车近在眼前,陆云信突然放慢脚步,故意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同时将手中的碧玺远远推了出去,把这场“意外”的戏码做足。后背瞬间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是光头追了上来,狠狠一脚踩在他后背上。
斗鸡眼气喘吁吁地赶到,蹲下身子,恶狠狠地捏住陆云信的脸颊,满脸得意:“跑啊!接着跑啊!看你还能跑到哪儿去!”随后赶来的保安一拥而上,粗暴地将陆云信架了起来。
光头注意到有东西跟着陆云信一起摔出,连忙上前捡起。打开塑料袋的瞬间,碧玺在阳光下散发出幽幽红光,耀眼夺目。他小心翼翼地重新将碧玺包好,若无其事地命令保安:“把他带回去!”
陆云信用余光瞥见这一幕,心中暗暗窃喜:上钩了!光头,你死定了!
这一次,陆云信没有被带回那栋高楼,而是又一次踏入错综复杂的平民窟,回到了曾经囚禁他的仓库。刚一进去,便听到狼犬的疯狂嘶吼,电棍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又一批被称作“猪仔”的受害者正在遭受铁笼与恶犬的残酷折磨。
“都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这就是逃跑的下场!”在众多“猪仔”面前,光头一声令下,手下人立刻扒掉陆云信的上衣,用电棍狠狠抽打。将他打倒在地后,又有几个小弟围上来,对他拳打脚踢。
令人意外的是,陆云信不仅没有发出惨叫求饶,反而仰头大笑起来。他心中清楚,此刻光头有多嚣张,待会儿就会输得多惨。
“喂!是陆家老头子吗?你宝贝儿子现在在我手上!不想老无所依的话,马上给老子打五十万到之前那张银行卡里!”光头有的是手段让人屈服,他掏出手机,拨通陆云信家里的电话,语气狂妄至极,赤裸裸地索要巨额赎金。
“爸妈!你们别信他!一分钱都别打!你们儿子有能力自保,我一定会把大哥安全带回家给你们养老!”
陆云信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一气呵成,不给对方插话的机会。
斗鸡眼见状,立刻又补上几发电棍,想让电话那头的父母听到儿子的惨叫。可陆云信死死咬住牙关,愣是一声不吭。
“爸,妈,我现在在八闸地,很快就能找到大哥了,你们放心!”
陆云信终于吐出憋住的那口气,声音略带颤抖地安抚父母。他眼神凶狠地盯着光头和斗鸡眼,心中暗暗咒骂: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打,我打钱!求求你们别伤害我儿子!”
尽管儿子嘴硬,但电话那头传来的狼犬嘶吼和电棍声响,还是让老父亲揪心不已。他几乎是哭着祈求对方,承诺马上打钱。
“给你们半小时!收不到钱,就等着收尸吧!”
光头恶狠狠地扔下狠话,挂断了电话。
“叫啊!怎么不叫了?我倒要看看是你嘴硬,还是你家里人骨头硬!”
斗鸡眼恶狠狠地威胁道,说着就狠狠扇了陆云信一个耳光。
“继续打!把他腿打断!把他的嘴扇烂!”
光头满脸得意,趾高气扬地指挥着手下。
就在这时,光头和斗鸡眼的另一部手机同时响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冰冷的声音:“马上放人!立刻!”
两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是他们的老板,若非万不得已,她绝不会直接联系手下的人贩子。
局势,似乎正在发生意想不到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