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信一分一秒数着时间,还不到四个小时,就被两个壮汉拖到所谓的后院——那是一片人头攒动的墓地。
一块荒废的小花台,台上既没种花也没种树,在这儿,没有价值的"猪仔"会被当成"作物"种下。
陆云信被粗暴地"种"进土里,对面竟还有一颗活着的头颅在晃动,两人只隔着八十厘米。那人被烈日炙烤得脱水,嘴唇干裂发紫,只剩一口气吊着。
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陆云信后槽牙止不住打颤。此刻他终于明白——无论赎金到不到位,这些人根本没打算留活口。
他的身体被竖直塞进挖好的土坑,干燥的泥土被一铲铲回填,像一双双粗糙的手挤压着他的胸腔,直到只剩一颗头颅露在地表。
这还不算完,那些人搬来一大桶灰色的液体,倾倒在陆云信脖子旁边,液体瞬间浸入地下,与泥土结合。
“不要,你们做了什么?好痒,疼死我了,啊!”
灰黑色液体泼在脖颈的瞬间,陆云信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液体像活物般钻入泥土,顺着皮肤毛孔疯狂啃噬,先是灼烧般的剧痛,接着千万只"毛虫"在血管里横冲直撞,痒得他想把皮肉整块揭下来。
看着陆云信奇痒难耐,两个壮汉露出奸笑,随后他们给旁边那个人喂了一杯水。
陆云信挣扎十分钟后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泥土因为他的挣扎开始晃动,这些都是干泥土,没有黏性。
根据闷热的天气来判断,这两天必定会下一场大雨,如果能坚持到下雨的时候,就能出去了。
陆云信咬紧牙齿,不再浪费体力。
果然,傍晚一场大风刮来,黑暗顿时笼罩下来,轰隆隆一声炸响,雷电划破长空,陆云信知道,机会来了。
刷地一声,倾盆大雨扑面而来。
陆云信鼓足气力,准备逃生。他刚刚想发力,堆积在绿化带上的雨水很快就淹没了口鼻。
呼呼呼呼……
陆云信仰起头,像濒死的鱼般仰头换气,泥水呛进肺管。
有了气力,终于搅动地下的稀泥。
陆云信很快就没有氧气,不断吐出水泡,眼看就要被淹死。他直接张开嘴巴喝了几口泥水,顺便把气吐出去,完成换气。
陆云信在水里大声呐喊,终于拔出右手,可掩埋他的土坑已经变成稀泥潭,他就好像落入沼泽地一样,越挣扎陷得越深。
只能到这里了吗?终于要解脱了。
陆云信这样想着,却在此时,右手突然被一股力量紧紧攥住!他愣了一瞬,随即死死反抓对方手肘。在两人共同的拉扯下,他左手终于挣脱桎梏。
当他浑身泥泞地瘫在泥水里时,却见那只救命的手正缓缓沉入泥潭,竟然是对面那个濒死的陌生人出手相救。
没想到,最后救他的不是赎金,更不是心心念念的大哥陆云鸿,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陆云信连忙趴下,把脸贴在水下,使劲把手臂刺入泥坑,试图把他拉出来,但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那只手拒绝了他的好意。
“谢谢!”
陆云信颤抖着把脸埋进泥水里,额头重重磕在地面。
他起身后跑出小花台,顺着水流的方向找去,他发现一个地下出水口,可太小不够他逃跑,好在这里长期被雨水冲刷,水泥已经松动,露出了松软的泥土。
陆云信蹲下,用双手挖出了一个洞,他钻进去,终于离开了这堵地狱的高墙。他不敢留,不会错过每一毫秒,脱掉另一只靴子后,朝着有路的方向拼命逃跑。
跑出房区后,他沿着小巷一路向前走,终于回到麻葱大街,此时身后传来狼犬的声音,他按照记忆,跑到当初打电话的地方,他的摩托车已经不在。
手电筒的光线在四处寻找他,不一会儿,就连摩托车也出动了。幸好大雨冲荡了陆云信的气味儿,狼犬没有及时发现他。
陆云信只能按照来时的记忆往歪头山的方向跑,十四公里的路他根本不敢想,只是一心想着要活下去。
他不敢沿着大路跑,就傍着大路旁边的树林跑。果然,绑匪的摩托车一路找了过来,却在水泥路尽头折返回来。
糟了,陆云信想起之前说过他是在歪头山种植药材的。
陆云信一想到回歪头山凶多吉少,那还不如跟着第一天来的路跑,这儿离边境直线距离不到八十公里,翻山越岭总能找到回家的路。
可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状态,连一双草鞋都没有,怕是还没跑到边境就被绑匪抓回来了。
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一只狼犬突然从大路上狂奔过来,在黑暗中精准地嗅到了陆云信的位置。
陆云信第一时间拔腿就跑,可他又怎么跑得过狼犬呢!当那道黑影从草丛里窜出时,陆云信本能地扑向树干。
粗糙的树皮刮破掌心,他挂在树杈间,听着狼犬在树下抓挠树皮的"刺啦"声,冷汗顺着下巴滴进胸口,他抬手抓住上面的树枝,疯了似地向上爬。
五分钟的功夫,手电筒的光线也靠了过来。
陆云信死死抱住树干,藏在树叶里,他紧闭双眼,祈求着没人能发现他。三分钟过后还没有动静,他慢慢睁开眼睛,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看下去。
光线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三只狼犬守在树下,陆云信还以为他们回去叫人,谁知一夜过去,还是只有三只狼犬。
陆云信试图慢慢从树上下来,在不惊动狼犬的情况逃走,但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来狼犬的撕咬,他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难道绑匪就对自家狼犬那么自信?因为他逃跑,所以要把他喂狗了吗?
他又在树上等了一上午,依旧没有绑匪来。又累又饿,全身痛觉已经麻木,陆云信意识到死亡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