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红板街。
陆云信早早就徒步下山,一动不动地站在街头,内心焦虑不已。等会儿见到张文崔要怎么说呢?
他思绪纷乱,从张文崔会不会归还身份证护照,到张文崔为什么盯上歪头山,总之,这个人不好打交道。
最麻烦的问题在于,第一次见面时自己报了假名,而持有身份证的张文崔,早早就看透了自己。
没有先发制人的优势,只能后发破局了。
陆云信想到这里,直接走到大路中间,静静地等待张文崔的到来。
半小时后,走私车队终于开出红板街。
陆云信远远就看到负责开路的皮卡车飞驰而来,枪声比车喇叭声还响亮,车队没有减速的意思,反而一脚油门,直接朝着挡在路上的他撞来。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遇见张文崔的车队时,自己吓得闭上眼睛等死;这次不一样,他直面死亡,因为自己已经“死”在了麻葱街那个被绑架的雨夜。
果然,“呜”地一声,开路的皮卡车一个急转弯避开了他。后面是一辆平稳行驶的卡车,张文崔坐在副驾驶上,一手指着像傻子一样的他,一手拍打司机,脸上满是大笑的神情 。
“严老板,不对,陆云信,你这样挡在路中间可是很危险的,还好遇到的是我,要不然早被压扁了。”
张文崔咬着雪茄下车,像走秀一样,意气风发地走向陆云信,率先开口道。
“不好意思了崔老板,八闸地这个地方狂野霸道,我总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希望您不要见怪。”
陆云信表现得异常冷静,心中却早已局促不安。他已经听出来张文崔不可能归还自己的东西,但他要弄明白,对方为什么针对歪头山,针对自己。
“明白,我听说陆老板之前在麻葱街被绑架了,幸好你的东西都在我这里,哈哈哈哈。”
张文崔走到陆云信面前,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当着他的面拿出他的东西,并在他眼前摇晃。
“我想请问一下,一本护照,一张身份证,值多少钱?”
陆云信看都不看自己的东西一眼,只是默默地问道。
“重要的不是值多少钱,在我这里,你认为值钱的不一定有价值,只有我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才可以成为筹码。”
张文崔说着,一把搭起陆云信的肩膀,要挟他走向停在前面的皮卡车。
他们上了皮卡车后,先是给后边的车队让道,随后皮卡车转头开回红板街,直接驶向歪头山。
“我知道这是你的东西,也知道是关诚偷来的,但很遗憾,赌桌上输掉的,你只能在赌桌上赢回去。你要知道,关诚就连他自己的身份证和护照也输了。你说说,他现在还有什么筹码能和我赌?”
张文崔主导全局,话语压陆云信一头。
陆云信算是明白了。
这些东西在张文崔手里根本不值钱,不过是引诱关诚继续下注的筹码罢了。
“歪头山!”
陆云信惊出一身冷汗,难道关诚那家伙真的全输光了?他不是暴发户吗?
“恭喜你答对了。关老板昨天晚上把你们歪头山输给了我,就只是为了想要赢回你的东西,他就输掉了那么大的山头。”
张文崔暗暗笑道。
陆云信这才想起来,那天早上关诚赢回陈常平的玉,难道是用自己的护照和身份证当作筹码赢回来的!
“歪头山不是他一个人的,他根本做不了主。”
陆云信被张文崔压得喘不过气,为了缓和局势,他被迫开口道。
“你又说对了,可那是你们的规矩。我也有我的规矩,愿赌服输,关诚输了,他就得承担后果。”
“说实话,你们歪头山我根本看不上,是关诚先找上的我,是他要和我赌,要怪就怪你们选错了合作伙伴。”
张文崔说完,终于露出舒坦的神情,那是最后的赢家才有的架势和气魄。
陆云信原本想好了那么多要问的话和要回答的话,但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内心无比无助。
他很清楚,想要和张文崔这样的人交流就必须放弃一些东西,就像和狼犬厮杀时那样。
陆云信之所以还没有反击,是因为他还有华人商会这一张底牌。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随它去吧。只等马英秘书长到,他就能彻底和八闸地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