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听说你上任这几年来,收受了王家和宋家不少金银珠宝。前几日才传出王家和宋家暗中替南燕太子做事,你最近可有没有再与他们往来?”
萧千帆故作斟酌,眯眼看向贺长洲。
贺长洲目色一惊,装作没有这回事道:“大人放心,绝没有的事。”
“绝没有?”
萧千帆冷笑:“是这阵子绝没有同他们往来,还是之前绝没有收受过他们贿赂的金银珠宝?”
“小的,小的...”
贺长洲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萧千帆冷冷看他,将他那点小心思摸得门儿清,可脸上紧绷的神情就是半分不松懈,阴阳怪气道:“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本官可以不管,可你若是想保住这晋中刺史的乌纱帽,日后就别再插手王家和宋家的事,你可听懂了?”
“懂懂懂,小的谨记于心...”
贺长洲满口应下,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萧千帆冷冷扫视他片刻后,方起身从刺史府离开。
“大人,人走远了。”
府上的管事来到贺长洲身边回禀时,贺长洲长呼出一口气,揩了揩额角上的汗珠,命那管事将自己扶起来。
随即,他吩咐那管事:“将王家和宋家前几日送来的金银珠宝给他们送回去,就说他们拜托的事本官爱莫能助。”
“是。”
管事的急忙应下,退出屋子去吩咐下人们做事。
“这萧千帆,竟是江兆尹身边的人?”
贺长洲嘴里念叨着,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盛京一点消息都没打听到。
不过想到京兆府的做事风格便是神幻莫测,别说是他一个刺史,便是朝中的正一品大臣,也未必能打听到京兆府的消息。
“看来你的法子奏效了!那些箱笼定是王家和宋家送给贺长洲的,没想到拜托他做件事,居然送了那么多金银!”
看到刺史府内走出几个抬着箱笼的下人,将箱笼绑到车上,躲在轿辇内的明褚玉高兴道。
“我便知道,这些狗官做贼心虚,最是害怕京兆府找上门来。”
萧千帆冷哼,话里全是对贺长洲的鄙夷。
“这般看来,与这些官员比起来,萧公子倒是难能可贵许多。”
见他对受贿的贺长洲这般嫉恶如仇,明褚玉的眼里满是欣赏之色。
“一个晋中刺史且就贪了这么多,那朝中的臣子们就更不必说了。”
他们的马车藏在巷子里,萧千帆开口命齐安驱车离开。
“萧公子难道就没想过入朝为官?”
听出他话里唏嘘之意,明褚玉倒是露出几分不解。
“我志不在此,当是好好钻研医理的好。”
若是想入朝为官,这么多年来萧千帆早就去参加科考,也不会一心放在钻研医术上。
明褚玉看着他,稍稍点头,心底却生出别样情愫。
西北。
等李承砚领兵来支援的日子里,袁霆琛终于寻到慕容渊放置火药的地方。
只可惜他脸色不太好,仿佛心事重重。
“寻到火药的放置地是好事,你怎么反倒这般难忧心?”
裴佑丞碰了碰仿佛灵魂出窍的袁霆琛。
“火药是寻到了,可放置火药的地方只怕不是好地方,我说的可对?”
江云岫好似窥探出他心思。
袁霆琛点点头,面色沉重道:“慕容渊将火药放在距离都城不到一百里的松华县,那儿都是避难的百姓,而且一旦捣毁,整个西北城也会受到重创,到时候不用我们守着西北城,这儿也会毁掉,不会留下一片完整的瓦砾。”
“好阴毒的伎俩——”
“难怪你没有立即捣毁,原来他竟留着这一手来防着咱们!”
裴佑丞又恼又后怕,好在不是他去寻这火药库,不然他拿捏不了距离,只怕会下令命人立刻捣毁。
“他这是赌上了咱们不敢烧火药库。”
江云岫握紧手中象牙扇,只觉慕容渊此人比他想象的还要阴狠。
“不错。”
“那松华县离他们的军营也很近,对他们来说便是与西北的百姓捆绑在一处了,他们知道咱们不会对西北的百姓下毒手,故而才将火药库安插在松华县。”
这便是袁霆琛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缘由。
“可若是让他们源源不断用火药来对付咱们,这城池咱们也守不住啊!”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当真糟心得很!”
裴佑丞觉得这比他以往遇到的所有事都要艰难,他从未如此窝囊过。
江云岫和袁霆琛都不由自主看他一眼,裴佑丞自知不该再说泄气话,只得垂下头颅,不敢再出声。
“江兆尹可有想到解决的法子?”
见江云岫不说话,袁霆琛看向他。
“先去打探打探,看大殿下的援军到哪儿了?”
江云岫用手中象牙扇敲打桌沿,若有所思盯着眼前跳跃的烛火。
“好!”
袁霆琛沉声应下,赶忙带着人走出营帐。
独剩下裴佑丞和江云岫待着,他心虚般探向江云岫一眼,生怕被他骂,便想悄悄溜出营帐,不想被江云岫给叫住。
“方才那般的丧气话日后我不再说了,你可别骂我了!”
裴佑丞以为他要骂自个,赶忙回头朝他认错。
“想什么呢?!我留你下来,是有事要交代。”
江云岫说完,朝卫临使个眼色,只见他从腰带里拿出个小瓷瓶,递给裴佑丞。
裴佑丞拿到手上,打开闻了闻,却不清楚里头是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你这几日寻个机会投到松华县的水井里,县里的人喝了亦不会有性命之忧。”
江云岫神色沉稳叮嘱他。
“不会有性命之忧?”
“难道是闹肚子的药?”
裴佑丞脑子够机灵,一下就猜测到江云岫的用意。
“原本想等李承砚到后再行此计,可如今却是等不及了。”
听着外边的轰炸声,江云岫已连着几个夜晚没睡好。
“今夜我便带人摸黑到松华县去!”
裴佑丞急忙应下,一心只想着将功补过。
营帐内安静下来,江云岫才得以看郭淮派人从南燕送来的密函。
郭淮在密函上写道,如今沈乐窈已不在太子府上,守在太子府外的侍卫不过是个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