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沈乐窈白皙的脸肉眼可见迅速红肿起来,把楹月吓得赶紧上前查看她伤势。
沈乐窈伸出手,让她先别碰自己,抬起头冷冷瞧着怒不可遏的沈钧儒,面色无比冷静:“试问娘亲去世后,爹爹何曾关照过女儿?为了在沈家立足地位,在朝中稳住脚跟,爹爹便记起阿窈这个女儿,将主意打到女儿身上了?”
“你看看自己说的什么胡话?!”
“身为沈家女,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沈家出事而袖手旁观?为父不过提点你两句,你便满腹牢骚的不乐意,真乃不孝也——”
沈钧儒指着她言辞激烈辱骂。
沈乐窈盯着他这副虚伪说教的面容,只觉可笑得很:“您心里打的什么算盘难道还要女儿一一说给您听?”
“大伯和大哥哥入狱,正是您在沈家立威立足的大好时机,今儿奔波一日眼见朝中那些幕僚们帮不了您,四妹妹又那般不争气...”
沈乐窈止住脸上笑意:“恕女儿也帮不了您——”
“你...”
沈钧儒大口喘气,眉头皱成深深的‘川’字,怔在原地眼睁睁看沈乐窈离去。
“小姐,赶紧先敷着。”
入了惊蛰院,楹月急忙去寻了冰块进屋,包好让沈乐窈先敷上,她娇嫩的脸已肿得不成样。
被打的明明是她,焦急的却只有楹月。
大冷天的被冰块敷在脸上,她也没一丝反应。
“不疼么?”
楹月问,她看着都疼。
沈乐窈勾了勾唇,眼神变得有几分麻木:“比这疼的都受过,便也就不觉得疼了。”
想起以前沈乐窈被邱氏和沈姝宁欺负的时候,楹月不免失落起来。
在这沈家上下,又有谁会在意她疼不疼呢?
念及此处,楹月拿起腔调哄她:“小姐如今有了主意,不受那起子人摆布,日后定会过得很好——”
果不其然,听了楹月的话沈乐窈面上才有了笑容:“想不到你这丫头竟也学会拿款儿说教了。”
“嘿嘿。”
楹月嘻嘻笑着。
年节下的,不过几日功夫,沈赫儒和沈言堂俩父子的事已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
朝中许多官员最关心的不是北齐帝会如何处置大房俩父子,更多是在猜测沈家的两门亲事会不会有变故。
最为焦头烂额的当属李景淮,沈姝宁滑掉孩子他正烦闷,不想沈家俩父子又闹出这样的事,直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这个时候也唯有夏荷陪伴在他左右,让他回到定王府能有热饭吃,暖被窝睡。
沈姝宁元气大伤,如今尚在将养着,便是想做些什么也没那个精气神,只能白白看着夏荷受宠。
沈家大房父子被牵扯出与李景淮有这样不寻常的关系,让李景淮与李承砚的关系变得更为微妙起来。
广阳宫里,求佛问神几日的淑妃朝李景淮开口道:“你父皇拖了这么久迟迟未给沈家大房父子定罪,或许是在等你的表态。”
“你们兄弟俩人与沈家的亲事,得退掉一门了。如今是你吃亏在先,理应由你主动先同你父皇表态。”
李景淮在朝中有不少眼线,觉察到的与淑妃说的无异,他的顾虑无非是在沈乐窈与江云岫蒙着面纱的这层关系上。
只要自己与沈乐窈尚有婚约在身,或许日后能有牵制住江云岫的时候。
不过他心里也藏着私心,就算他们俩人真有暧昧不清的关系,他也仍旧眼馋沈乐窈那副玉体。
近来,他是愈发觉得沈乐窈貌美,盛京里头没几个女子能比得上,要到手的鸭子他岂能让它飞了?
“儿臣再与门客们商量两日。”
嘴上这般回着,李景淮心里已有了主意。
淑妃点点头,此事尚也未到火烧眉毛的地步。
行过礼数,李景淮退出广阳宫。
他将凌霄叫到跟前,让他去沈家带个话。
日落时分,沈乐窈被凌霄带到汴河边上一条船舫里。
之前只见江云岫登过船舫,此刻自己上来,沈乐窈才发现里头宽敞极了,除了能容下赏茶饮酒的桌椅,还有铺着金镶海棠花软毯的卧榻供客人们歇息。
“殿下怎将阿窈唤到此处来?”
从济州回来后,沈乐窈从未单独与李景淮相处过。
一来是他身边有了夏荷,放在沈乐窈身上的心思变少了。二来是沈乐窈屡次不识趣儿,令他心生厌烦。
可架不住她总能勾着他的心。
“沈家出了这样的事,本王不好到辅国公府上去探望你,只好将你叫到此处。”
李景淮解释。
“可惜阿窈身为女儿家,无法替沈家分忧。”
沈乐窈脸上生出叹息之色。
她今日穿了身紫绡翠纹裙,朵朵芙蓉开满裙踞,外添件软毛织锦披风,发髻上簪一支芙蓉鎏金步摇,眉眼水盈盈的顾盼生姿。
“外头天寒,喝口热茶暖暖身。”
李景淮将斟好的茶水推到她面前。
看着杯盏中冒着热气的茶水,沈乐窈只垂眸称谢,却是不动。
李景淮眼光流转,轻声细语宽慰她:“本王已在想法子救出沈赫儒沈言堂俩父子,你别担忧。”
“等这件事了结,你与本王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话及此,他眼中已显露窥探之色,还带着皇家子弟间的威严。
沈乐窈心头冷笑,他话中的威逼之意她岂会听不出来?
今日叫她出来,果真是个鸿门宴。
沈乐窈猜测他们的亲事想来是快黄了,这应当是他最后一次窥探自个心意。
走到这份上,她是懒怠再装,就怕今日没命走出这座船舫。
“可是四妹妹与夏荷姑娘伺候殿下不得力?”
她潋滟眸光中浮现出丝关切,却不表态。
“阿窈如此聪慧,难道看不出本王想听什么?”
李景淮冷哼,却先不装了。
沈乐窈抿紧唇瓣,一副无措模样。
他笑,促狭眼尾露出阴险:“看不懂不打紧,伺候人总会了吧?”
“就如同,你伺候江云岫那般——”
说话间,他高大的身子霎时遮住沈乐窈眼前亮光,她人已被他拽到卧榻上,重重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