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怕你出事...”
“你我二人刚成婚,你突然消失这么久,我难免会担心...”
笠阳平日极少在他面前露出蛮横的一面,此刻俩人待在净室内,空气中又弥漫着升腾的热气,笠阳愈发低下姿态,在江云岫面前展示出她的娇柔。
“公主觉得,我该信你么?”
江云岫伸出手,停留在她小巧下颌角上,指腹抚过之处,令笠阳身子微微发颤。
“你我是夫妻,自然要信...”
笠阳眼神坚定,拂去面上惊慌。
“呵——”
江云岫冷笑出声:“公主真将人当成傻子耍了不成?”
“本兆尹能在京兆府待那么多年,你这点招数在我眼前成不了气候——”
江云岫狠狠松手,笠阳的脸磕着桶沿边上,立刻爬上一抹青色淤痕。
她低下头的那一刹那,眼中已然有恨意翻涌而过,还是将喉间委屈吞咽下去,抬眸当没事人似的笑言:“不管夫君信与不信,都先让我帮你处理伤口,若是将伤口泡烂可怎么行?”
江云岫未搭话,起身从浴桶内走出来,取过锦屏上的汗巾擦拭干净身上水渍,穿上里衣坐到床榻边上。
笠阳已经取了药膏过来,缓缓坐到他身后,帮他宽衣上药。
江云岫没有出手拒绝,便是允了她那么做。
屋内安静得只能听见俩人浅浅的呼吸声,经他一番教训后,笠阳不敢再轻举妄动,只用心替他抹好药膏,又合上里衣。
“今晚也不回泽兰院歇息么?”
收起药瓶,笠阳柔声问他。
“我身子抱恙,恐怕会叨扰公主歇息。”
江云岫话里拒绝的意味已然很明显。
“那好,夫君早些歇息,早日将身子养好才是。”
笠阳没为难他,也没与他起冲突,将药端到圆桌上放下,便抬步离开。
见里面一切平静,笠阳出来时脸色又不太好,卫临便知道俩人相处得定然不顺利,悬着的一颗心得以放下。
“走吧。”
笠阳兴致不高,叫上守在廊下的银蝶一道走出墨云居。
隔日,笠阳去琼华庭里给顾氏请安过后,便说自己要回宫里一趟,想去太医院给江云岫拿些药,他挨了那么多下棍子,身子定然受了些内伤,还是得服些治内伤的药。
宫里的药名贵,治内伤才能更快起效。
笠阳能为江云岫入宫拿药,想来对促进他们俩人的感情也极为有用,顾氏心里自然高兴。
入宫后,笠阳直奔太医院而去,好似十分焦急似的。
此刻乃是正午,太医院里许多太医都在当值,除了有几位太医要到各宫妃嫔那请平安脉外,其余人都在太医院内。
太医们见笠阳突然来到这儿,都有些诧异,只见她径直走到坐在工位上章太医面前,直言道:“章太医,本宫这两日身子有些不适,可否能随本宫前去诊脉?”
章太医原本没在意她的到来,见她站在自己工位前方落笔起身行礼,却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请求。
“公主请。”
如此,章太医只好随她前行。
“本宫听说,临安侯夫人的病一直都是章太医在治,这么多年能让她身子好好将养着,章太医功不可没。”
走出太医院的路上,笠阳笑意吟吟同章太医提起这些事。
“不敢当,治病救人是臣的本分。”
章太医跟在她身后,听她提到临安侯夫人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料想到她今日此行的目的。
“章太医说得不错。”
走到宫墙的无人角落处,笠阳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直直盯他看:“可也要分清楚,不是什么人都能救的。”
章太医神色一紧,装作无事回:“治病救人不分尊卑。”
“可有些人本就不该救,你执意要救便坏了规矩——”
话落,只见隔着一道宫墙的门外边传来阵急促脚步声,不多时走出几个侍卫,将章太医围起来。
“带走——”
笠阳冷声下令。
那几个侍卫立刻上前,用黑布蒙住章太医的头,迅速带到宫门外。
笠阳仿若当什么事都未发生,缓步离开。
三个时辰后,章太医蒙在头上的黑布被人一下子扯开,他猛地闭眼,强烈的光线令他极不适应,待双眼适应后慢慢睁开眼。
笠阳坐在主位之上,冷冷盯看他。
这一路上章太医并未闹腾,整个人镇定得仿佛并不认为自己是被她捆绑到这儿来的。
“公主,臣乃太医院御医,圣上登基时便为他诊治,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从未犯下过错。”
“可公主今日突然将臣不明不白带到这儿来,您可没那样的权利。”
章太医话语间仍旧镇定非常,未显露出忌惮之色。
“章太医不愧为朝中的老人,知道本宫没那个权利将你绑来。”
“不过本宫也不为难你,只不过是有些话想同你问个清楚罢了。”
笠阳低眸看着茶盏里漂浮的茶沫,唇角溢出狠色。
章太医跪在地上,地板上的冷意透过衣裳传到他膝盖上,想起冰泉别院里的沈乐窈,他眼神微微收紧。
“沈乐窈,是不是你救的?”
倏忽间,笠阳落下手中茶盖,锐利眸光落到他身上。
章太医低着头,看不清楚他面上神态。
“臣不认识此人。”
既然能让江云岫在乎到那份上,章太医猜测应当是他钟爱之人,只是阴差阳错娶了笠阳。
笠阳微微仰起脸:“是真不认识,还是装不认识?”
“真不认识。”
章太医咽咽喉,语气坚定。
“可本宫听说,前些日子卫临几次三番到太医院去将你带出宫,那会儿本宫在临安侯府上,并未见你去给母亲请过脉。”
“若本宫没记错,除了到临安侯府上给母亲看病,你可不随意出宫。”
笠阳语气阴冷,眼神里没了耐性。
“想来是公主记错了,臣除了去临安侯府,其他时候皆不会出宫。”
章太医咬牙不认。
“看来章太医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笠阳轻轻拍掌,方才退出屋外的几个侍卫推开屋门走进来,手上带着钳子,显然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