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岫,你回来了...”
笠阳一步步往后退,脚下不小心踩到湿滑的青石台,差点跌倒在地,好在有银蝶在她身后扶着。
“方才我不过是去琼华庭看看母亲,公主识相点就在洞房里好好待着,夜黑风高的别到处乱走,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管不了——”
江云岫神色冷漠,再睨看她一眼后,头也不回进了墨云居。
“阿岫不随我回去么?”
“难道你想让母亲知道我们洞房花烛夜就分房睡不成?!”
定下心神,笠阳站稳朝江云岫的背影叫嚣。
“那又何妨?”
“原本就该分房睡的。”
“难不成公主以为嫁进临安侯府便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江云岫冷冰冰的话语从前边传来,让笠阳怔愣了一瞬,待回过神色才发觉他身影已消失在夜幕中。
“也罢,反正本宫名义上是你江云岫的妻子——”
笠阳攥紧手指尖,头顶上的凤冠压得她头重,她怒声将头顶上的凤冠摘下,塞到银蝶手里冷嗤:“咱们回去——”
“是...”
银蝶手里冷不丁被她塞个凤冠过来吓了一跳,慌忙颔首应承,随着她脚步走出墨云居。
从喜儿嘴里知道昨夜在墨云居里闹了这么一出,隔日笠阳来琼华庭里同自己敬茶时,临安侯夫人显得十分尊谦,洞房花烛夜是江云岫对不住她在先,临安侯夫人未敢再为难她。
岂料,笠阳当着自己的面又哭诉了一轮。
“母亲,昨夜的事您也知道了,阿岫那边,便由您来出面同他说了。”
笠阳抹了抹面颊上的泪,打算让临安侯夫人来做中间人,说和她与江云岫的关系。
“等他今日回来,母亲一定帮你说情。”
江云岫在自己面前向来是孝顺的,他在外人面前虽然冷血些,但对临安侯夫人却十分体贴,这么多年来,临安侯夫人所用的药都是他亲自盯着,故而和章太医才那般稔熟。
“多谢母亲...”
笠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当着临安侯夫人的面一直抹泪,将自己驾驭于弱者之上,以此让临安侯夫人站在她这一头。
奇怪的是,新婚第二日江云岫便夜不归宿。
虽然他以前也常在外头过夜,可他如今娶了妻子便不能同往日而语。
笠阳在泽兰院里等了他一整日,都见不到他的身影。
临安侯夫人也着急,派人去了京兆府,却无人知晓他的下落。
“夫人,大公子他兴许是出门查案去了,他向来明事理,不会让夫人您难堪的...”
喜儿拿来张毯子,盖到她双膝上。
“我知道阿岫懂事,可他这回对笠阳却是没有身为夫君该有的气度,想来当初接下圣旨也不过是为了不想让临安侯府为难罢了。”
临安侯眸光往外张望,话语间却透出一阵酸楚。
“如今人已经娶进府里,他不能这么待人家,何况笠阳还是金枝玉叶之身。”
说完,她兀自叹了声气。
“这儿风大,章太医说了您吹不得风,还是到里边去吧?”
喜儿面上亦是难为情,但还是规规矩矩劝她。
“也好,我这身子骨若是再犯病又该惹他担忧了。”
临安侯夫人点点头,命喜儿将自己推入屋内。
京郊。
天一亮,江云岫便来到冰泉别院。
昨夜在墨云居里他睡得不好,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睡着,天微微亮便起了身,趁着临安侯府的人不注意出了府。
府上的下人只以为他赶着到京兆府里去办案,并未多有揣测。
昨日虽有萧千帆在沈乐窈身边守着,江云岫也想亲自来看看她。
她正是虚弱的时候,有任何意外都会致命。
见江云岫来了,守在门外打盹的齐安慌忙爬起来,给他推开屋门。
进去后,江云岫见到趴在茶几上累得睡过去的萧千帆,沈乐窈躺在内室,楹月在她身边照顾着。
闻见脚步声,楹月转身看一眼,行过礼数后退到锦屏外。
躺在床榻上的沈乐窈脸色较昨日好了些,但唇色仍旧苍白,眉心紧皱着,仿佛还在痛苦之中。
看到床榻边上搁置的清水,他拿起搁在一旁的汗巾,沾了水拧干,替她擦拭脸上的汗珠。
昨夜她全身被汗水湿透,楹月帮她换了身衣服,今日一早便又几乎湿透。
楹月将换洗的衣裳放在边上,想来方才是想替沈乐窈换衣裳的,不想被江云岫的突然到来给打断了。
解开她衣襟处的盘锦扣,江云岫缓缓抬起她身子,开始替她换衣裳。
看到里边的身影,楹月微微瞪大双眸,随即又慌忙转身,在锦屏外候着。
兴许是刚换过血水的缘故,沈乐窈白嫩的肌肤起了些淤青,等过些日子才会消散。
怀里的人身子已经变得极轻,稍稍施力仿佛就能捏断筋骨似的。
看得出来就算是清除掉体内的毒,沈乐窈也要好好将养一番,将身子骨给养好。
“疼...”
江云岫不小心碰到她穴位,让她苍白唇齿间溢出痛楚感,额角上流下的汗珠越来越密。
“乖。”
他仔细安抚她情绪,手指骨拂过她眉眼,仔细抚摸着。
大抵是感受到他的安抚,沈乐窈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眉眼一点点舒展开。
江云岫低下头,在她唇瓣落下了吻,继续替她穿衣。
换好时,萧千帆恰好醒过来,见楹月低着头站在锦屏外,听见内室的动静,萧千帆便知道是江云岫过来了。
他没进去叨扰,写了张药方命齐安回太医院取药。
有些滋补的药极为昂贵,只有皇宫里才有。
沈乐窈此时身子虚弱,正是要进补的时候。
须以药补融入食补,一点点让她吃下去,如此方能早日醒来。
齐安走后,萧千帆端了碗混着小米粥的药水走入内室。
江云岫站起身,让萧千帆给沈乐窈喂药。
“大人,阿窈就这么从沈家不明不白的失踪,若是沈家人找起来怎么办?”
喂过药,萧千帆来到江云岫面前,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
若只是一两日倒还好,可如今看沈乐窈的身子,还得养上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