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岫坐在屋内主位上,见笠阳从外面回来,黑眸抬起朝她看去,眼神间带着质问和气恼。
“夫君不在墨云居里好好养伤,怎么到这儿来了?”
“既然过来了,那本宫便把药给你换上。”
说完,笠阳将银蝶叫到跟前,欲命她下去取药来。
“公主是聪明人,知道我过来不是为了这个。”
江云岫懒怠看她再装模作样当无事发生般演戏,命银蝶退下去。
银蝶看了笠阳一眼,在得到她眼色示意后识相地退出屋外。
“我来是警告你,今后别乱碰我的人,否则咱们这桩亲事便作罢——”
那是江云岫的底线,只要她安安分分的,俩人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江云岫不会同她闹得太难看。
可她若是执意要触碰江云岫的底线,那他不介意给她递上一纸休书,到时候丢的可是皇室的脸面。
笠阳藏在丝帕下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里,唇边却还是挤出笑意回:“夫君的人本宫疼爱还来不及,怎敢轻易碰触?”
“最好是——”
手中象牙扇猛地搭到虎口上,江云岫站起身子,拂袖离去。
“公主...”
银蝶上前给笠阳递上茶盏,想让她消消气。
“下去——”
下一瞬,银蝶手中的茶盏被她打翻在地。
茶水溅了一地,银蝶只得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拾起被她摔坏的碎片。
按理说笠阳刚将章太医从太医院带走不久,而且是借着让他给自己看病为由带走的,江云岫不会那么快知道消息才对。
思及此处,笠阳命银蝶派人去太医院查清楚,看是谁将消息走漏给的江云岫。
得了笠阳指使,银蝶赶忙退下。
从泽兰院出来,江云岫坐上轿辇往京郊而去。
萧千帆不在沈乐窈身边,自己也不在她身边守着,江云岫不放心。
马车在冰原别院外停下,正从轿辇内下来的江云岫,顺着院门往里看,只见沈乐窈在坐在廊下揉眼,手里还握着他送给她的同心锁。
瞧见江云岫从外面走进来,沈乐窈想将那同心锁藏起来,可已经来不及。
“为何不愿让我看见你戴着它?”
江云岫走到她面前,眉宇间露出得意之色。
“我...”
沈乐窈脸色一片娇羞,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来。”
江云岫却是从她手中拿过同心锁,替她戴上。
“大人,我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你不必天天过来。”
从城内到京郊来回也要三四个时辰,他每日这样来回奔波,沈乐窈有些不忍心。
“你身边没人守着我不放心,若不是你赶我走,夜里我还想留下来呢。”
江云岫没羞没臊说出这番话。
“大人——”
沈乐窈脸颊愈发的红起来,忍不住提高声量。
“我说的是真的,这可做不得假。”
“今夜我可能留下来?”
江云岫却极为认真,仿若听不见她这声唬人的‘大人’似的。
“这冰泉别院是你的,你想留难道我还能赶你走不成?”
沈乐窈扭过头,轻轻咬唇。
“原来昨日竟是我不解风情,你一叫我走我便走了,若是我执意要留下来,想来你也是允的。”
江云岫恍然大悟般,算是见识到女子口是心非的样子。
“大人都走了何必还说这样的话。”
沈乐窈小声嘟囔。
“难怪你方才手里拿着我送给你的同心锁,原来是睹物思人。”
江云岫啧啧出声,打趣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大人再说我可要恼了!”
沈乐窈咬唇,扭过头来就要伸手掐他,被江云岫握住她手腕道:“别,我身上有伤。”
等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嘴快,想往回收已经来不及。
沈乐窈眼中露出忧色,问他:“什么伤?”
昨日明明还好端端的,何以一日过去便受了伤?
“回屋去,回屋我给你看。”
瞒不过她,江云岫只得将她先支回屋里。
沈乐窈心里焦急,顺着他说的跟他回屋,待屋门一合上便忍不住催他:“快给我看看。”
江云岫只好坐到榻上,任由她替自己解下衣裳,不多时,便见到他后背上留下的淤痕,上面还有伤口,显然是杖责之伤。
“这...怎么会如此?”
沈乐窈小心翼翼伸手,轻抚他背上伤口。
“是不是临安侯?”
得不到江云岫的答案,沈乐窈猜测是临安侯所为。
江云岫没有得罪北齐帝,唯有临安侯会这么待他。
当初还未接近江云岫时,沈乐窈便知道临安侯对江云岫的严苛之处。
他与笠阳刚刚成亲便夜不归宿这么多日,临安侯定然看不过去。
“是他。”
江云岫点了点头,眼底涌现出一丝落寞。
临安侯的杖责,是他最为厌恶的,可他昨日却为了她承受他最厌恶的杖责之刑。
“我拿药帮你擦。”
沈乐窈鼻尖一酸,便要起身去给他拿药。
“不必了,已经擦过了。”
江云岫却拽住她,让她重新坐下。
“是不是很疼?”
沈乐窈的泪水没有止住,顺着通红的眼眶滑落下来。
“比起你中的毒,这不算什么。”
江云岫紧盯着她,眼神里未有一丝闪躲。
沈乐窈静静看他,听不出他话中之意。
“若不是笠阳指使,你也不会中魏如意的毒。”
沈乐窈身中奇毒,江云岫心里对她有愧,好在将她救活了过来。
“大人不该这么想。”
沈乐窈泪眼朦胧,自己好不容易好了,怎料又轮到他。
“你若是心疼我就抱抱我。”
还不等江云岫反应过来,沈乐窈已扑到他怀里,双手绕过他腰身,将他紧紧抱着。
“看来今晚我能留下来了。”
“留——”
沈乐窈十分霸气道,不带一丝犹豫。
江云岫搂着怀里的人,薄唇漾开笑意。
暮色降临,冰泉别院的门紧闭着,屋内一室雾气,江云岫身上的伤每日要泡上两个时辰的药水方能更快痊愈。
沈乐窈陪在他边上,亲自伺候他泡药。
“这药水对你身子痊愈也极有效。”
江云岫低眸瞧眼前替自己宽衣的人儿,黑眸间满是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