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说不准?”
周致和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沈乐窈微微噙眸,不慌不忙道:“若小女没说错,这赵家应当有两位公子,一位是大公子,一位是二公子,霸占我沈家铺子的人也极有可能是赵大公子所为。”
“姓沈的,你可别血口喷人——”
赵北柯脸上露出凶悍。
“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周致和用力拍了下板子,赵北柯这才收敛几分。
紧而,周致和正色看向沈乐窈:“沈小姐,空口无凭可不行。”
“这些都是证据。”
沈乐窈呈上赵家欠她的租金账册,还有当初明家租下铺子的租赁书,是她前两日派楹月悄悄去找明褚玉要的。
衙役将证据呈到周致和面前,让他一一过目。
看完确如沈乐窈所言那般,赵家霸占了沈家租赁给明家的铺子不说,还欠下好几年租金,足足有五万两之多。
“赵北柯,你有何话可说?!”
周致和猛一拍板,疾言厉色瞪向底下满脸嚣张之人。
“大人且先看看这个,便知道这位沈小姐所言全部子虚乌有,是看着我赵家家大业大,趁机来敲诈一笔罢了。”
赵北柯脸上并无一丝慌意,让身边家丁不慌不忙呈上证物。
两边都各有话说,周致和当着诸多百姓的面也不敢怠慢,仔细翻看赵北柯呈上前的证物。
上面有五年前明家用城西几家粮酒铺子抵押给赵家的借据,还有赵家每年一笔笔给沈家如数奉上租金的收据。
这些证据都一五一十呈在周致和眼前,并做不得假,不由让他眉头紧锁。
这与江云岫所言的,怎么不太一样?
江云岫告诉他,在公堂上只要沈乐窈拿出证据,便可以给赵家问罪,赵家铁定无可辩驳,但并未想到赵家也能拿得出证据来为自个脱罪。
如此一来,不由得让周致和心下犯难。
“怎么?周大人不会看沈小姐是盛京来的,便有意偏袒吧?”
见他一副犯难的样,赵北柯趁机落井下石。
沈乐窈看向周致和,也不由犯嘀咕,按理说江云岫应当都打点好了,周致和为何还这般犹疑,赵北柯呈上的证物到底是什么?
“二公子呈上来的这些证物,可有人作证?”
没法给赵家定罪,周致和只能给赵北柯发难,看他有没有人证。
“看来周大人果真是偏袒沈小姐,她呈上的证物大人怎么不问问真假,到了赵某这儿便满脸质疑?”
赵北柯言语间,透露出极为不乐意的样。
“少废话——”
有江云岫在背后撑腰,周致和并不惯着他。
赵北柯不服气地咬牙,转头看向府衙门口,恰好见到站在人前的明褚玉和明玥曦,心中顿生出一计,阴险笑道:“明家人可以作证——”
话一出,周围围观的百姓都纷纷看向明褚玉和明玥曦。
周致和的目光也落到她们身上,当即让衙役将她们带上前,让她们姐妹俩认借据上的字。
明褚玉和明玥曦缓缓抬起头,却在眸光见到上面落下的名字时,脸色大变。
那借据上落下的竟是明老爷子的名字,而且还是他的亲笔。
沈乐窈微微皱眉,心中顿感不妙。
“你们姐妹二人可认得上面的字迹是何人所为?”
周致和冷声叩问。
明褚玉立刻叩首道:“大人,明家家产虽比不上赵家,但绝不会沦落到同赵家借要银钱的地步,民女父亲绝无可能会立下这样的借据——”
她到底是掌家中产业的人,还算有几分胆识,想到的是先推脱,并不急于认下。
可这番言论却足以证实,那上面确是明老爷子的字迹无疑。
“证据摆在眼前,难道大人不肯治罪么?”
突然,人群中走出一戴着银色面具,身长如玉的男子,他站在公堂外冷冷盯着坐在公堂上的周致和,唇角挂着令人胆寒的笑。
“哥——”
跪在地上的赵北柯神色一喜,转回头看像一身锦衣华服的男子,脸上满是惊喜。
有赵远舟在,他更确信周致和不敢把他怎么样。
“赵大公子?”
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赵远舟极少在人前露面,此刻脸上虽戴银色面具,但能仍看得其出气宇不凡。
“可沈小姐的证物也不就是假的,前几日二公子将她围困在粮酒铺子里乃是事实。”
周致和后脊背微微发凉,他没想到这赵远舟竟会亲自前来。
赵家在晋中的半边天,便是他赵远舟顶起来的,连周致和见了都有些脚软。
“那件事确是舍弟不对。”赵远舟眼神落到沈乐窈身上,深深盯着她:“赵某在这儿,替他给沈小姐赔个不是。”
沈乐窈微微噙眸,尽管他戴着面具,但她总觉得这双眼在哪里见过。
“听说京中来的江兆尹为救沈小姐,不惜出面将舍弟的手弄伤。这,也是事实罢?”
赵远舟微微勾唇,眸光盯着沈乐窈不动。
沈乐窈攥紧衣袖,四周皆是火辣辣的目光,江云岫露面救她是事实,这一点她否认不了。
可她若是承认,必定会被赵远舟抓住她与江云岫的关系不放,大肆做文章。
“江兆尹大人只是恰好路过,见不得小女一个娇弱女子被欺辱,这才出手相救。”
沈乐窈迫使自己稳下心神,镇定自若说出这番话。
“如此说来,江兆尹倒是性情中人,对毫无私交的沈小姐都能这般上心,在公事上定然更是刚正不阿——”
无论她沈乐窈认与不认,他赵远舟都有话说。
沈乐窈紧盯着他,想不到他心思竟如此缜密,一时竟让她寻不到破解僵局的法子。
眼看她就要被周致和治罪,一直落座在公堂后的江云岫站起身,大步流星现身公堂前。
“说曹操曹操到。”
见他现身,赵远舟眼底泛起丝丝快意。
不远处的笠阳见到这一幕,恼怒猝然现于艳丽容色间,很快转身离去。
“既然双方各有说辞,周大人还愣着做什么?都将人先押下去,不过是几间铺子,京兆府不日便能查个水落石出——”
江云岫双手负于身后,唇角噙满寒意,直直迎上赵远舟挑衅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