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边抹泪朝沈言湘控诉:“翊王妃就算对我家娘娘再有不满,也不能将人推入湖中啊,她的病刚好,这湖水这般冰凉,娘娘的身子可怎么受得住?”
主仆俩人的惊叫声引来在御花园内清扫的宫女太监,有会水的小太监赶忙扑入湖中,朝湖面上扑腾不已的阮莞儿游去。
其他宫女太监们见状,去寻了根长杆过来,伸入湖内,让阮莞儿抓着长杆,一点点将她拉至岸边。
小太监们并不敢与她挨得太近,她是北齐帝身边最受宠的妃嫔,若是生出闲言碎语,他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可云莺对沈言湘骂出口的那些话,都被他们听了去,除了照顾救上岸的阮莞儿,更有甚者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的嚼舌根,显然将阮莞儿落水的罪名扣到了沈言湘头上。
沈言湘拧眉,眸光生冷盯着躺在地上猛咳不止的阮莞儿,她呛了水,须得将肺腑里的水都咳出来。
她身子本就娇弱,此刻再咳成这般简直要她命一般,宫女太监们都捏着一把汗。
见她缓过心神后,云莺吩咐几个宫女与她一道将阮莞儿送回未央宫。
萧千帆万万想不到会闹出这样的岔子,从太医院提了药箱便匆忙赶来未央宫。
来到宫门前,见沈言湘跪在外边,他疑惑地看了一眼,不过很快从她身旁经过,入了殿内。
北齐帝已经守在床榻边,知道阮莞儿跌落入湖,他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萧御医,快给莞儿看看——”
见萧千帆来到身前,北齐帝开口命令他。
“臣遵旨。”
萧千帆看着阮莞儿发白的唇,赶忙替她把脉。
她脉象尚有些紊乱,想来被吓得不轻,不过肺腑里的水都已经吐出来,人已无大碍,就怕她这一受凉又引旧疾复发,若是如此,又得好好将养一段时日。
把完脉,萧千帆跟北齐帝说了病情后,命云莺跟自己到太医院去拿药回来煎给阮莞儿。
回太医院的路上,撞上急匆匆赶来未央宫的李承砚。
看他那副心焦的样子,也不知是为了落水的人还是为了跪在未央宫外的人。
萧千帆朝他微微行礼,与云莺快步离开。
来到宫门外,见到跪在地上的沈言湘,李承砚心中怒意更盛,但他此刻只能隐忍不发。
他急匆匆步入殿内,沈言湘只看到他锦袍在自己眼中飞速划过,便不见了踪影。
李承砚先是见到躺在榻上虚弱不已的阮莞儿,随即跪到地上,求北齐帝宽恕沈言湘。
北齐帝紧紧握住阮莞儿的手,并未看他一眼。
阮莞儿心里又惊又气,她想不到李承砚会来替沈言湘求情。
“朕原以为你那正妃是个懂分寸的,今日却闯出这样的祸端,朕岂能轻饶她?!”
北齐帝语气很重,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沈言湘。
“她,她历来十分知轻重,今日应当是不小心...”
尽管心里对沈言湘有气,但在北齐帝面前,李承砚不敢表露出半分对沈言湘的厌恶。
“不小心?”
“并非是本宫冤枉她,云莺和御花园里清扫的宫女太监们全都看到了,殿下若是不信,随便抓个人来问便是。”
此话引起阮莞儿的不满,她满腔愤恨数落,甚至还隐约透着丝妒意。
“是,是儿臣妄言了,儿臣恳求阮嫔娘娘放过她...”
李承砚低着头,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番话的。
他不愿让阮莞儿受委屈,可此刻这样的情景,却不得不让她受委屈。
如此,他们俩人才能安然无恙。
阮莞儿别过脸,不愿再与他争论。
未央宫的动静传到端妃那儿,她也着急忙慌赶过来,见到沈言湘跪在地上不由大惊,与李承砚一般入殿内同北齐帝求情。
母子俩人跪在阮莞儿床榻前,全看她和北齐帝的脸色。
“莞儿,你做主,你怎么说朕便怎么做。”
北齐帝话语间全是宠溺。
阮莞儿紧紧咬唇,藏在被褥里的手紧紧攥着,若是没有李承砚求情,她定然当着北齐帝的面发作一番,再将沈言湘打发入慎刑司。
可此刻在李承砚面前,她不能这么做,她得维护自个在他心目中善良大度的样儿。
“想来翊王妃不过是一时昏了头,才做出这般不知轻重的举动,念她是初犯,陛下便饶了她这一回吧。”
咬咬牙,阮莞儿脸上露出宽容大度的样,水盈盈的眸盯着北齐帝说出自己做下的决定。
“莞儿宽容大度。”
北齐帝怜爱地夸赞她。
随后,他瞪向跪在地上的母子:“赶紧将人领回府上去,用心教训着。”
李承砚和端妃双双跪拜,道出谢意后退出去。
阮莞儿心里有气,不愿看那退出内殿的身影。
“湘儿,赶紧起身罢。”
端妃来到沈言湘跟前,命青鸢将她扶起来。
“母妃...”
沈言湘仍有些无措。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在北齐帝面前,她就算是有冤也不敢轻易辩解。
她心里明白,北齐帝定然是站在阮莞儿那头。
“赶紧和砚儿回去吧。”
生怕阮莞儿反悔,端妃催促他们俩人。
知道她用心良苦,沈言湘点点头,随李承砚出宫。
一路上李承砚步履匆匆,并不考虑沈言湘是否跟得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心里有气。
回到府上,屋门刚被人从外面合上,李承砚立刻扬手,“啪——”地一声甩了沈言湘一耳光。
青鸢在外面听到动静声,整个人都惊了惊。
沈言湘捂住被他打肿的左脸,眼中泪水迅速积蓄上来,她盯着他笑:“殿下就那般信阮嫔娘娘说的话?”
她在笑,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
被泪水滑过的肌肤,传来一阵刺痛,好似能直抵沈言湘心尖上。
“无论是与不是,你见着她都该避着,是不是将本王与她的关系告到父皇面前,你便开心了?”
李承砚也不再掩饰,话里甚至有警告之意,是警告她不能招惹阮莞儿。
看着他这副怒气沉沉的样儿,沈言湘反而笑出声,挺直腰身满脸的厌恶:“若妾身真想那么做,方才大可以在陛下面前捅破你们这层窗户纸——”